寧桃才發現,不管孩子是什麼身份。
只要他年紀在那兒擺著,心性就沒法成熟到什麼地步去。
他這襪子確實是史青凝做的,衣裳也是史青凝選的布料找宮裡的繡娘給做的。
甚至連款式都是她幫忙選的。
昨日給他送過來,本來也沒指望他今日就能穿。
結果,寧桃今日生生把衣裳給穿來了,是以一上車,三人就巴巴地看著他,到了此刻再一瞧他的襪子。
三皇孫立馬樂了。
昨日他們幾個還打賭,看寧桃今日穿不穿衣裳。
尤其是這雙襪子。
寧桃臉黑了黑,「信不信回頭讓你們每人寫一百道題。」
三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想到黃櫻被數術支配的恐懼,已然好幾天沒來上課了。
>_<
見寧桃是真生氣了,三人認錯態度還挺好。
寧桃一時間感覺這一身衣裳挺隔應,尤其是這襪子,尼馬熊孩子居然拿他穿什麼衣裳打賭,好氣!
肯定是平時作業太少了。
遊戲沒玩成,還被批了。
三小隻乖巧地坐到了歸園。
寧桃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其實就是梁家在京效的莊子,據說梁家人一入夏便來避暑。
莊子上樹多草多,繁花更似錦。
小皇孫道:「我以前來過一次,據說這條繁花路,就是梁大人親手種的,說是送給妻子王繁花的禮物,當年轟動京都。」
梁大人與梁夫人成親時才十五歲。
梁夫人比他還小兩歲,兩人至今成親都五十年了,歸園便是在成親三十五年的時候送給梁夫人的禮物。
那一年,兩人還生了個小女兒,取名叫梁姽。
寧桃抽抽嘴角,還不如叫良人呢,聽起來更好聽些。
正如寧桃所想,梁大人先前是小皇孫的數術先生,因為寧桃的出現,立馬把他給替換了下來,梁大人心裡不太痛快。
這次邀請寧桃過來,除了賞花遊園之外,還要與他探討數術。
寧桃也沒藏私,有一說一。
統共不過三道題,有兩道題直接反駁了梁大人。
而且說得有理有據,梁大人一時都不好回答。
只是看著他似笑非笑的。
三皇孫道:「二哥,我瞧著先生這不是來探討問題的,像是來踢館的。」
這一腳踢下來,梁大人的招牌都要碎了。
二皇孫點頭。
小皇孫扭頭看了兩位弟弟一眼,用嘴型道:「別胡說。」
兩人這才閉嘴了。
寧桃說完,目光掃向眾人道:「不知道大家覺得這樣解可行?」
梁大人穩了穩神道:「不錯,不錯,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
「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解題之法。」
寧桃道:「大人客氣了,小子只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
一道雞兔同籠的題實在被他給學生翻的沒法再翻了,更別說另一道速度題了。
他一直以為梁大人會有什麼新鮮的題型等著他,結果,全是老朋友。
只不過是換個問法罷了。
梁大人微微一笑,道:「老夫聽說小寧大人自小便開始自己做生意,今這生意是越做越大,老夫這裡有個帳本,不如小寧大人幫忙瞧瞧,看看可否有問題,是否有贏虧。」
寧桃呵呵兩聲。
敢情剛才只是開胃小菜。
不過他實話實說,「小子不擅長看帳本,若是大人不著急,小子有位朋友如今去了南嶺一帶,待他回來我找他來瞧,一本大概一早上就能過完。」
梁大人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幹脆,哈哈笑道:「好好好!」
寧桃:「……」
老梁跟他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寧桃沒看帳本,梁大人也沒難為他。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玩了些,寧桃跟著眾人一道遊了梁家的園子。
每一處地方,每一個建築都有梁大人對梁夫人的心思在心裡,連寧桃都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到了一處八角亭。
梁大人特別得意道:「這座亭子可是有些來頭的……」
是前朝工部尚書遲大人的手筆。
寧桃本來正在瞧兩隻互琢的小鳥,結果就被這句話給吸引了。
立馬睜大眼睛看了過去,還不由的往前走了幾步。
鍾妃的毓慶宮他是進不去,但是有這麼一個遲大人手筆的亭子,他覺得還是很可的。
亭子從外頭瞧並沒有什麼特別之外,但是走近了仔細一瞧,就能瞧出其中的不同之處,尤其是榫卯結構上。
有些地方遠處看著像雕刻而成的,但是你近了一看就能發現,那是用不同的榫與卯組合在一起,造成的一種視覺效果。
梁大人見寧桃看得仔細,笑道:「小寧大人也對遲大人的東西感興趣?」
寧桃點頭,「大人,小子能否在這裡多待一會。」
梁大人道:「沒問題,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梁成便是。」
寧桃道了聲謝。
從包里翻出紙筆,將亭子的細節處給畫了下來。
邊畫邊拆,甚至還動手找了些小棍拼了拼。
梁大人派人來瞧了兩三次,他都在亭子裡,手裡的紙已經用了十來頁了。
茶沒喝,點心沒吃。
簡直不要太認真。
跟寧桃一起工作了一個多月的張大人笑道:「梁大人別理他,小孩子家對什麼都好奇,最近才借了本遲老所寫的營造冊,如今正是入迷的時候。」
梁大人笑道:「像小寧大人這樣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
尤其是在京里。
見慣了那些勛貴人家的紈絝,養尊處優書還沒讀好的官家子弟,這種努力做好一件事情,認真鑽研的孩子顯然十分稀罕。
張大人眼皮跳了跳。
和楊大人互看一眼,隨後打著哈哈道:「他就是這種人,一根筋無趣的很。」
楊大人:「……」
你有點過了啊!
寧桃花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把亭子的結構圖給畫好。
完事後,又圍著亭子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
地形上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他這才收拾東西,與一直侍候在一旁的梁成道了謝,再一看太陽,心頭一跳不好意思道:「實在對不起,怕是耽擱您時間了吧。」
梁成道:「沒有,沒有,小寧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寧桃道:「能不能借我個梯子,我想上去瞧瞧。」
如果裡面的雕花都是用木頭拼成的,那麼亭子上頭的瑞獸是不是也極有可能是用木頭拼成的。
梁成:「……」
寧桃在梁家算是收穫頗多。
遲大人的巧思,都在旁人想不到的地方。
關鍵的是他除了拼裝之外,還會運用一些小的機巧,別看亭子小,他爬上去時就瞧出來了,每條邊上都有一個小小的按鈕,他順手一按,就聽見亭子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音,隨後幾條捲簾從上頭垂了一來。
因為年代久遠,捲簾已經被曬化了,用一碰大片大片的往下掉。
饒是如此,梁成也被驚得一愣一愣的。
梁大人自打買下這塊地,建了莊子之後,這亭子就沒動過,一直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停子,誰知道上頭居然還有機巧。
>_<
寧桃去參加歸園,找出了遲大人所建的那所亭子的機關,一時間轟動了整個京都。
皇帝批完摺子,聽惠公公這麼一說,頓時來了精神。
「看不出來,他對建築這麼有興趣。」
惠公公道:「聽說是張大人推薦給小寧大人遲大人所寫的營造冊,他便看得入了迷,到了歸園聽說那亭子是遲大人的手筆。」
「飯也沒吃,就在亭子裡檢看了。」
皇帝好笑道:「他要是知道了毓慶宮是遲大人的手筆,不得把宮給拆了。」
惠公公笑道:「還真別說,他怕是早想來瞧,只不過內宮進不來而已。」
「老梁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皇帝禁不住一陣感慨。
據說寧二毛,這幾日已經去過歸園三次了,每次雖然都在亭子裡面趴著,可多少也跟老梁打過著呼了。
一來二去,便見了傳說中的梁姽姑娘。
梁大人以前在工部待過,後來又去了禮部。
梁姽小姑娘又是老頭老太太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不管是古禮,還是古建築都略懂一二,於是在寧桃第二次去時,小姑娘剛好跟老梁在下棋。
見寧桃拿了厚厚的圖紙掃了一眼,發現是他們家的亭子,立馬便來了精神,和寧桃還探討了一二。
還推薦了寧桃不少的書籍。
在寧桃看來,簡直跟趙子行一模一樣的存在。
百科全書呀!
在寧桃準備第四次再去梁家看看亭子時,就聽小武道:「公子,咱們今日還是別去了吧。」
真是太晦氣了。
京里現在都傳開了,寧桃要與梁姑娘訂親了。
原先大家都在傳寧桃訂了親,可傳來傳去,都沒摸準是哪家的姑娘。
後來,有人問王氏,王氏奇怪道:「誰說的?我這個做娘的怎麼不知道?」
那事才不攻自破。
大家便自動過慮為,是因為會試放榜時人太多,逼得他沒辦法隨口捏了個理由。
如今,卻不一樣,寧桃一而再而三的往梁家走。
京里人又將那事給提起了。
梁大人和梁夫人被人問起的時候,也只是打了個哈哈,並沒有否認,所以這事就……
寧桃看著愁眉不展的小武,好笑道:「沒事,今日再去一天,那亭子的事我就差不多弄清楚了,下次就不去了。」
小武有點語凝,好一會才道:「您這樣史姑娘會傷心的。」
寧桃心頭一突。
要是以前他也不想那麼多。
可上次史青凝繡的襪子他都厚著臉皮穿了,再加上那三小隻天天在那兒嘀嘀咕咕,現在連小武都給拉攏過去了。
寧桃覺得除非他真的傻,瞧不出什麼事來。
其實自打知道了自己成了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再也變不回去那種,他就有想過自己將來要不要娶個老婆。
尤其是小夥伴們都當爹了,大家時不時的調侃他兩句時。
對於軟軟糯糯的小糰子,他還是有點兒想法的。
那時候他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老婆是娶個什麼樣的?
起碼溫柔的小姐姐那是要的,這樣比較能聊得來。
結果,這些年過來,他才知道自己太想當然了,哪有那麼多溫柔漂亮的小姐姐。
他認識的小姑娘里,也就水仙姐比較溫柔。
但是人家孩子都那麼大了!
更不用說寧香了,外人都覺得她溫柔、大方,還做得一手好菜,誰娶了誰有福氣,徐澤剛開始也這麼認為的,直到成親後。
徐澤時不時跟他凡爾賽一把。
你姐真是太兇了,我就跟一個小姑娘說了兩句話,她就把我的大腿給掐腫了。
寧桃每次看他的信都被塞一嘴的狗糧。
最近炫完老婆,又開始炫兒子。
寧桃把腳又給拿了下來,小武以為他不去了,誰知道,回屋換了身馬富貴的衣裳,騎著馬就出門了。
小武反應過來,他已經跑出胡同了,急得直跳腳,「公子,您等等我呀!」
馬富貴剛才就見寧桃在他院子裡把他晾在幹上的衣服給拿了下來,結果一轉眼就不見人了,這麼追出來,才見他穿著他的衣裳出門了。
馬富貴聽小武說完,忍不住樂了,「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小武:「……」
寧桃這次去梁家算是最後一次了。
回來時,天已經擦黑了,馬富貴洗得乾乾淨淨的一身衣裳被他弄得滿是塵土,後背不知道在哪兒蹭了一片蛛網。
馬富貴氣得敲了他好幾下。
「你給我買新的,你給我買新的,這料子是我和你嫂子一道選的。」
寧桃不好意思道:「我那還有一身小皇孫前頭給我送來的,要不你穿了吧。」
「屁!」
馬富貴挺了挺肚子,用力撞了他一下,「你試試我這身材能裝進你那衣服里去嗎?」
寧桃:「……」
小武和長流在一旁差點笑岔氣了。
寧桃沒辦法子,只得道:「明日我與陳大人說說,要不你也來幫忙吧,咱們四個人總不能分開不是?」
馬富貴立馬咧了下嘴,不過很快又壓了下來,「那就先這樣定了吧。」
小武嗨了一聲,忙給寧桃打洗澡水去了。
寧桃這些日子,為了那個亭子,每天廢寢忘食的。
小武見他今日早上睡了床,便知道亭子的事怕是過去了。
於是,順嘴問了一句:「公子,咱們家船今年能好嗎?」
寧桃道:「差不多吧,木料都是現成的。」
到時候拉回來,在上頭刷上漆應該就成了。
「那您這以後就不去梁大人家了吧!」
說起這事,寧桃還想起來了,小武這個混蛋居然被三小隻給收買了,立馬坐直了身子道:「老實說,你收了他們多少好處。」
小武老實交待。
其實也沒什麼好處,史青凝身邊的冰月給他繡了個荷包。
平時待他也挺好,天氣熱的時候喊他進去喝點茶,天氣冷的時候,給他送些點心,總之,小武自小就沒有見過家人。
冰月對他就像對自己的弟弟一樣照顧。
他就覺得史青凝還不錯,要是將來跟寧桃在一起了……
寧桃臉黑如鍋底,為了一個荷包,兩塊點心,就把他的消息給透露出去了。
看來,他在小武的心裡連一個破荷包都不如。
小武說完,只覺得屋裡特別的安靜。
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緩緩抬頭,只見寧桃面沉如水,嚇得一哆嗦,直接跪到了地上。
「公子,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奴才就是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
小武立馬禁了聲,哆嗦著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吭聲。
寧桃緩緩道:「你到我身邊來的時候也有十歲了吧。」
寧桃不是特別細心的人,但是對於同樣自小就與親生父母分別,命運忐忑的小武還是蠻照顧的,尤其照顧他的情緒,比對寧棋還要好。
小武也很懂事,處處護著他。
比起大牛的粗心大意,小武把每件事都做的很細緻、周到。
熱減衣,冷添衫,這樣的事情寧桃好像都未細想到,但是小武從未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正是因為彼此信任。
才會完全沒有提防他。
寧桃長長吐了口氣,他就說嘛,去梁家時,他連個新衣裳都沒了嗎?
還非得穿小皇孫送來的。
敢情,是身邊出了個奸細。
那時候還特意與他說這是史青凝繡的,怕就是猜他的心思呢。
他喜歡不喜歡誰,是他的事,身邊的人亂添手腳,他就不能忍。
寧桃緩緩將目光從抖得像篩糠一樣的小武身上收回。
「我也不說什麼下不為例的話,明日起,你與看門的小孫換下差事。」
小武打了個激靈。
不敢置信地看了寧桃一眼。
可對上寧桃漆黑的眸子,只得把話給咽了下去,「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好好悔過,奴才明日便把東西還回去。」
「好!」
寧桃說完揮了揮手,小武立馬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把門給帶上了。
寧桃第二日去衙裡帶的是小孫。
一個生瓜蛋子。
年紀比小武還大,做起來事倒是還蠻認真,尤其是需要交際的時候,可能因為在在門口迎來送往的原因。
寧桃發現,小孫單憑一個人的動作或眼神,就知道這個人出身如何。
要說什麼話,做什麼事。
寧桃饒有興趣道:「那你說說,那個孩子哭鬧是為何事?」
小孫掃了一眼,笑道:「不是想要糖。」
小孫的理由有三。
既然站到了糖果鋪子門口,可他卻哭著不肯進去,再有——
「靠!公子,那老太太是個拍花子的。」
小孫說完,立馬從車上沖了出去。
寧桃剛才也就是隨手一指,他這麼一喊,寧桃再仔細一瞧,還真是,那孩子身上的氣就不對,更別說老太太了。
一身的黑氣,甚至還帶著血紅之色。
寧桃道:「快快,把車靠過去。」
小孫速度快,不等馬車停穩已經跳了下去,過去一把就將孩子給拉住了,大聲道:「三寶,哥哥總算找到你了!」
說完,將孩子摟在隔懷裡,對老太太千恩萬謝道:「婆婆真是太感謝您了,這幾日咱們家裡人一直都在找弟弟,今日總算是找著了。」
老太太想反駁,寧桃已經跳下了馬車。
寧桃因著要去衙門,穿著一身的官服,往那兒一站,老太太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只得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著就要退出人群,小孫立馬抓住她的手道:「婆婆,您別走,您一定要去我家,我們一定好好感謝您。」
老太太臉上的肉不自覺地抖了抖。
寧桃笑道:「這樣的好人好事何止是要你家裡人感謝,這也得好好嘉獎才行。」
說著,就招了招手對巡邏過來的官差道:「快快快,去告訴你們大人,這裡位阿婆做了好事……」
寧桃和小孫兩人一搭一唱。
老太太急得滿頭大汗,寧桃印象里這樣的人肯定不止單人做案。
再掃過人群,果然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男子。
立馬跟車夫打了個眼色,車夫領著兩個官差便過去了。
抓獲人販子還蠻順利。
而且老太太手裡也不止這麼一個孩子,這孩子是她剛才在一個餛飩攤上騙來的。
如今這邊動靜大,那邊丟了孩子的立馬找了過來。
一見面,先是抱著孩子哭了一會。
最後又指著老太太又打又罵,劇情反轉超級快,一時間老太太偷小孩這事就被傳乎沸沸揚揚。
京兆尹的盧大人過來,把事情一了解,就將三個販子一併給帶走了。
寧桃這才跟小孫一道離開了。
寧桃好奇怪道:「你是怎麼瞧出來這是拍花子的?」
他有外掛,但是只能通過臉上的氣分辯出是好人還是壞人,或者這個人運勢如何,卻分辯不出具體什麼職業。
小孫原先給的理由是在在門房與人打交道多了。
寧桃道:「怕不是這個理由吧,我瞧著你家祖上怕是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小孫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公子果然有一雙慧眼。」
他家祖上是捕快兼職仵作,可惜後來得罪了當時的頂頭上司,就被扣了個罪名開除了。
寧桃剛才還在想,哪裡的捕快這麼牛逼。
他這麼一說,再聯繫他的姓氏與年齡,寧桃立馬想起一個人來。
「孫友君可是你祖父?」
小孫:「……」
寧桃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笑道:「我就說嘛,你這眼神絕對有來頭,沒想到,居然是刑部尚書孫大人的後人,如今孫大人可還好?」
說起祖父,小孫表情立馬不自然起來。
「五年前不幸去世了。」
寧桃也是一陣唏噓。
孫大人做為刑部尚書,辦的哪件事情,不令人稱讚。
寧桃還記得當時在書院時,先生們很推崇孫大人,就因為他眼神特別精準。
而且為人公正,一生清正廉明。
寧桃雖然沒見過他的人,可每次與同學上茶樓時,都能聽到他的故事。
實在沒想到,家裡的後人居然淪落到此。
小孫道:「公子可別憐憫奴才,奴才如今活得也蠻好。」
寧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有這樣的胸襟,何愁過不好。」
頭一次跟他出門。
不但沒有激動,反而很穩得住氣。
寧桃讓他在茶樓想吃什麼就拿什麼,一點都不緊張,就算是兩人聊天什麼的,小孫也不會讓認為自己做為奴才的就低人一等。
這樣的人,怎能讓人不喜歡。
小孫嘿嘿一笑,「那公子既然識破了奴才的身份,可千萬別趕我走。」
「你走了,我從哪兒找你這麼會識人的去。」
小孫雙眼一亮,立馬道:「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干,絕對不會因為曾經有些家業,而瞧不起這個,瞧不上那個……」
他是真什麼活都能幹。
昨天晚上聽說寧桃點了他,讓他跟著的時候,小孫還愣了好一會。
直到今日看到小武,才知道,這小子怕是惹了什麼事。
以寧桃的性子,過不了多久兩人就調回去了。
寧桃道:「也沒什麼活讓你干,小武平時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便可以了。」
小孫道:「那我的月例是不是也與小武一樣?」
「你比他多。」
小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