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亂套了。
這一頭，厲聞川和田鶯的床照依舊在滿天飛。另一頭她今天去酒店找田鶯的經過更是被有心人士錄了下來，還掐頭去尾地播放到了網上，引導大家認為是蘇蔓在和田鶯為了一個男人而開撕。
MC的大門口也早已水泄不通。
無數客戶拿著葡萄酒要求退貨和賠償，段氏和王氏的律師函更是被直接寄到了公司內部的法務部。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無力回天……
蘇蔓疲憊地坐在車裡，雙手無意識地扯著自己的長髮。
方祁擔憂地往後視鏡里瞧：「夫人，你其實不用太擔心……」
蘇蔓強扯著笑意點點頭，將臉偏向了窗外。
這樣的局面，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怕是等這一出鬧劇落幕，厲聞川就徹底爬不起來了。
而她的處境只會和他一樣悽慘。
黎韻和甄月如一定會趁勢將他們一起趕出厲家，她再也無法在蘇長寧面前完成她的復仇，救出自己的媽媽……
真不甘心啊。
蘇蔓的手心越捏越緊。
……
令蘇蔓感到意外的是，方祁並沒有把她帶到厲聞川面前，而是將她帶進了MC。
他們繞過重重人海，在隱秘的後門處進了MC內部。
蘇蔓不明所以：「我們還回來幹什麼？」
等著被公眾的唾沫星子淹死嗎？
方祁笑著撓了撓頭：「厲總要我帶你過來的，他說他打算直接在MC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解釋清楚這一切。」
蘇蔓聽完眉頭微蹙。
現在召開記者招待會澄清一切不能算是一個最佳的辦法，畢竟他們沒憑沒證去指控對方誹謗造謠和在合同設陷阱。
只憑一張嘴實在很難服眾。
可眼下這也確實是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蘇蔓垂眸，下意識地轉了轉無名指上的鑽戒。
其實，澄清她和厲聞川的關係很簡單，只要直接在公眾面前表明他們兩個是夫妻關係就行了。
這樣厲聞川和有丈夫的秘書亂搞的謠言就會不攻自破，可惜田鶯不肯配合，否則有關厲聞川的花邊新聞就能徹底澄清。
不對。
蘇蔓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田鶯肯配合，厲聞川也一定不願意公開他們倆的真實關係。
所以她當時才會以退為進，提出讓田鶯承認他們倆是正常戀愛關係，而她與厲聞川無關的法子。
兩條路子都沒法走通。
她不禁感慨，甄月如還真是做好了雙重保險，非要看到厲聞川身敗名裂了才罷休。
如果單單只是公司造成虧損，蘇蔓相信只要經過解釋，厲天舜不會看不出是有人故意整了厲聞川。
可這些關乎道德人品的醜聞，實在是觸到了厲天舜的雷區。
尤其是這場鬧劇後，自媒體們開始爭相報導起有關厲天舜當年的各種情史，明里暗裡諷刺這對父子實在是太過相像。
都是風流瀟灑、到處留情的渣男。
蘇蔓這麼想著，人已經跟著方祁走進了大廳。
突如其來的亮光令她有一剎那差點睜不開眼睛。
長桌紅布麥克風，無數台相機和攝影機架在跟前，聚光燈一開，燈光全照在中間恣意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聞川……」
蘇蔓輕聲呢喃著他的名字，頗有幾分委屈的意味，「抱歉，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厲聞川挑了挑眉梢，臉上的神情仍舊是那麼猖狂。
「怎麼了？這麼快就退縮了？這不像你啊。」
說完，他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坐到他的旁邊。
蘇蔓一怔，有些猶豫。
她現在是和他有著不正當關係的有夫之婦，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公眾面前，真的好嗎？
「難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厲聞川兩道英眉微微皺著，「我和田鶯之間並沒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
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了。
蘇蔓敷衍著應了一句，從容地在他身邊坐下。
厲聞川饒有興味地摸了摸下巴：「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會出軌？」
「嗯，相信。」
蘇蔓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她滿腦子都是待會要如何應對麻煩的記者，根本無心再去聽厲聞川的調侃。
更沒有注意到此刻他瞳孔中的一震。
許久的沉默過後，蘇蔓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這才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
比起她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聚光燈下厲聞川的側臉簡直完美到像工匠精心雕刻出的石雕作品，甚至臉上還不經意地流露出幾分意氣風發。
再不在意得失，厲聞川也未免太過從容了。
蘇蔓再看了現場的布置一眼，這實在不像是臨時搭建的布景。
倒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蘇蔓猛地看向厲聞川，心裡閃過一絲訝異：難不成他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
記者們的入場打斷了她的思考。
「喲，你瞧那人不是蘇秘書嗎？虧她還敢直接坐在厲總旁邊，真是不要臉。」
「聽說田鶯待會也會到現場誒，你說待會這兩個女人會不會現場撕起來？」
「最好撕起來，這樣我們就大把素材拍了哈哈。」
「聽說段總和王總還有一大批被MC出售的葡萄酒坑了的客戶，要來現場討伐厲聞川，待會有的是熱鬧瞧了！」
「你說都這樣了他們還召開什麼記者招待會啊，不怕把局面弄得更亂嗎？」
記者們討論著，門口忽然一片譁然，緊接著是噼里啪啦的快門聲。
蘇蔓順著人群騷動的中心點看，果然看到了田鶯，她由王總扶著慢慢走向現場。
她臉色不大好看，蒼白的皮膚下眼眶更顯艷紅，不經意間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滿是星星點點的傷痕，實在不難讓人聯想到她過去都經歷了什麼。
記者們一窩蜂湧了上去。
「田小姐，請問您和厲聞川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那些床照是真的嗎？」
「田小姐，你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身上似乎還有傷，是有人威脅毆打過你嗎？」
那名記者邊問，邊有意地將鏡頭對準了蘇蔓。
暗示的意味太過明顯。
田鶯虛弱地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記者們提出的問題，只是模稜兩可地說：「今天招待會上的主角並不是我，你們還是去問厲總和蘇秘書吧。」
嚯。
這酸溜溜的語氣！
看來她和蘇蔓真的是在共同競爭厲聞川！
記者們竊竊私語間，田鶯忽然對著蘇蔓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蘇蔓讀懂了她的意思。
她要跟她談一筆交易。
只要MC願意給她高出王總他們的數額，她就能在這招待會上向他們倒戈！
蘇蔓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她明白，這是她和厲聞川最後的一次機會，她幾乎都要投降點頭了。
然而，一隻寬厚的手覆了上來，溫熱的溫度撫平了她內心的焦躁不安。
厲聞川輕聲道：「你就坐著欣賞接下來的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