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不想再去和他爭論這種莫須有的事情,急匆匆地轉移了話題:「你怎麼突然想要繼承厲家了?」
厲聞川鬆開了對她的桎梏,沉默地看著天花板。
蘇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腦中飄過好幾個想法,最後還是軟著聲笑吟吟地說了一句好話:「如果你想爭,我一定會陪在你左右,想盡辦法幫你。」
「會一直陪著嗎?」
厲聞川突然開口問她,語氣不輕不重,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蘇蔓十分開心地點頭,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不需要我了我就會走。」
她說得真誠,也算是為了給往後的自己留一條退路。
厲聞川勾她髮絲的手停頓了一下:「你不是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嗎?我讓你走你就真的會走?」
現在當然不會。
等完成她的目的以後他只要說出一個「走」字,蘇蔓立馬就會拍屁股走人。
她清醒得很。
蘇蔓給出了一個萬能回答:「我是愛你,但我不會纏著你不放。」
「……」
厲聞川莫名不爽。
憑什麼這個女人可以來去自如,既然選擇了撩撥他,那從今以後都別想再跑了。
他睨了一眼自鳴得意的女人,薄唇輕輕吐出一句:「你只能纏著我不放。」
蘇蔓沒理解他的意思,她滿腦子想得都是自己往後絕不能繼續在厲家待下去。
經過這件事後,她鋒芒畢露,厲天舜會看她不順眼,甄月如則有一百種悄無聲息殺掉她的辦法。
厲聞川表露完自己有繼承的心,估計黎韻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而厲老夫人除了利用她,好像並沒有什麼護著她的意思。
蘇蔓為了明哲保身,只能趁熱打鐵道:「聞川,我能暫時搬到你那邊住一段時間嗎?」
厲聞川側過身子,抬手捏了捏她的臉,語氣很欠:「你倒是敢想。」
蘇蔓無視他的揶揄:「我想離你近一些,這樣方便照顧你,也方便給你做飯。」
就她做的那些菜……
厲聞川想起那道番茄拌皮蛋,表情微妙了幾分。
「做飯就不必了,你在床上伺候好我就行。」
「……」
蘇蔓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笑得體貼:「好的。」
說著便順手關掉燈,動作一氣呵成,仿佛在說床上伺候他就是指幫他掖被子關燈。
黑暗中,女人在他耳邊哼唱著怪腔怪調的搖籃曲,尾調上揚。
厲聞川感受著身側貼上來的溫軟,最終還是沒了動作,閉上眼沉沉入睡。
……
晨間的陽光密布光塵,從窗簾的縫隙透進,在床上灑成細長的一條。
儘管關著門,樓下的喧鬧聲還是很快將蘇蔓吵醒。
她隱約聽到厲天舜在底下吼著什麼「快找人」、「燒遺物」之類的話,太陽穴突突直跳。
再僵持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蘇蔓戳了戳厲聞川,小聲提醒:「聞川,厲二少該出現了。」
他再不出現,估計他的繼承資格都會被完全剝奪。
厲聞川揉著眉間,笑得輕狂:「我幫你報了仇,你不開心?」
「開心……」蘇蔓斟酌著用詞,「可我實在不想你會因此受到傷害。」
她說得好聽,眼裡也滿是柔情蜜意,然而話中的真意卻沒有多少。
厲聞川睨向她,嘴裡叼著一根煙,用力地划動打火機的滑輪。
煙霧繚繞,模糊了女人的五官,他卻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能看清蘇蔓。
他已經無所謂女人的狡猾和欺騙了,只是仍舊希望對方能將狐狸尾巴藏得再好一點。
太輕易看出破綻會變得無趣。
叩叩。
門外響起遲疑的敲門聲。
蘇蔓拉開門,門外站著一臉驚慌的秋霜。
「大少爺,少奶奶,老爺他要我請你們下樓去……」
「還、還說,他現在就要去把奚夫人的遺物放院子裡全部燒了……」
蘇蔓連忙扭頭去看厲聞川的臉色。
只見他仰著頭幽幽地呼出一口白霧,眼神沉靜得嚇人。
幾秒鐘後,他用指尖碾滅了菸頭:「你去告訴你的厲老爺,敢燒我母親的遺物,我可以提前為他盡孝道。」
蘇蔓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厲天舜真把他母親留下來的遺物燒了,厲聞川不介意也直接一把火燒了厲家,順便火化了厲天舜。
好一個提前盡孝……
她急忙捂住了厲聞川的嘴,唯恐被樓下的人聽了去。
一股沁人的蘭花香鑽進鼻腔,澆滅了他原本燒得正旺的肝火。
蘇蔓吩咐秋霜:「你告訴厲老爺,我們馬上下去。」
說完又急急地貼到厲聞川耳邊:「待會你試著照我說的去做……」
二人下樓的瞬間,底下無數道目光刀子般飛了過來。
尤其是厲天舜。
他一夜沒有閤眼,眼裡充斥著紅血絲。
已然是怒不可遏的狀態。
厲二少整整一天沒有消息,整個厲家都亂做了一鍋粥。
大大小小的親戚都過來幫忙出主意,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反觀這對小夫妻,神情鬆弛雙眼慵懶。
倒是睡得很安穩!
因為薛老四的事情,薛家那邊的人本身就看厲聞川不順眼,如今更是逮著機會開始冷言冷語地嘲諷:「呵,綁了人還能睡得這麼安穩,厲家的大少爺果然是惡事做多了都不怕鬼來敲門了!」
「也不知道厲二少現在是死是活,唉。」
親戚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各個都覺得厲文彥現在一定已經被厲聞川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了。
厲天舜聽得心慌,舉起一個茶杯重重地朝厲聞川的方向砸去。
砰一聲,價值上百萬的青瓷杯碎成了垃圾。
厲聞川沒有躲開,茶湯順著他的下頜線淅淅瀝瀝往下淌。
蘇蔓瞪大了雙眼,明顯被嚇到了。
反應過來後又急忙掏出手帕,仔細去替他擦拭水漬。
還好茶杯里的茶水已經放涼了。
否則……
蘇蔓盯著他臉上觸目驚心的瘡疤,微微有點心疼。
厲天舜不是不知道厲聞川的臉是怎麼毀的,他怎麼還下得去手啊……
甄月如已經不像昨天那麼歇斯底里,整個人恢復到了往日的沉靜端莊,只是臉色依舊蒼白。
她看著厲聞川,悽慘一笑:「聞川,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文彥嗎?」
這老套牙的一套慈母戲碼,她究竟要演多少遍?
厲聞川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偏偏攀在他腕間的手緊了緊,暗示著他此時要忍住火氣。
蘇蔓清了清嗓子,道:「你們不要再冤枉聞川了,剛剛B國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找到厲二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