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還想要麼。

  眼前的男生身形頎長,容貌完全顛覆沈暮過往印象,眉目疏朗,唇紅齒白,溫暖的笑容散發青春氣。

  乍一看是乖順的俊美少年。

  但他點綴右耳那極不起眼的純黑耳鑽,卻是帶來點似真似假的不羈。

  說實話沈暮分不清。

  她錯過了這個少年迅速成長的四年,對她而言,和他久別重逢,不如說是重新認識更貼合。

  不過也有唯一不變的。

  就是他那雙淡褐色狹長眼眸。

  在別人看來或許他的眼神是涼的,透著點散漫,但無論過多久,沈暮總能從他眼中瞧出真誠和溫暖。

  沈暮知道他並非對每個人都如此。

  因為過去他就只聽她的話。

  所以當喻白不加修飾地直言想她時,沈暮頓生流光容易把人拋的萬千感慨。

  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小男孩。

  沈暮溫笑上前,正式抱了他一下。

  柔著聲:「好久不見,喻白。」

  喻白可能恍惚這一刻的真實,短瞬過後,抬起手臂輕輕回抱住她,動作有點小心翼翼。

  「景瀾姐。」

  曾經他踮腳才能夠到她頭。

  現在他稍微低頭,下巴就能觸到她的發。

  短短擁抱完,沈暮就準備站回去。

  而喻白臂彎像是微微收緊一秒,才不動聲色放開。

  喻白笑里多出絲苦惱:「真麻煩,想見你還要躲到這。」

  沈暮只覺得是男孩子調節氣氛的玩笑話。

  清澈動人的眼睛彎成月牙。

  Leserien位於南城高塔視野最好的頂層。

  色彩明快,菜品精緻繁瑣,但意外口感絕佳。

  喻白給她的杯里倒上飲料。

  粉紅色的氣泡水。

  儘管闊別良久,但再見彼此能默契地很快尋回熟悉的感覺。

  沈暮低頭切著牛排,邊聊道:「喻涵說,你最近都在南城,今晚住家裡嗎?」

  如果說喻涵這個親姐如氣象陰晴不定,那沈暮絕對是溫柔知心的鄰家姐姐形象。

  喻白叉子握在指間,心思卻不在可口的菜餚。

  眸光只在面前正跟牛排較勁的沈暮上。

  「嗯,正好下個月空著,而且接了你們公司的電影。」

  牛排帶筋,沈暮費了點勁終於切開。

  她將切好的牛排放到他盤中,抽了個空擋抬眼和他商量:「那我們吃完去趟超市吧,幫你把生活用品都備了。」

  喻白溫順應一聲,而後一改挑食的壞習慣,咬下她給的牛排。

  南城高塔低層就是百貨商場。

  晚餐後,沈暮準備就去那購置用品。

  沈暮之前沒想太多,但看到喻白戴上黑色口罩,又壓了頂棒球帽才離開餐廳,她忽然反應到自己考慮不周。

  這個時間點商場摩肩接踵無疑。

  他有被認出的危險。

  觀光電梯下降時,沈暮思考後還是決定自己去,讓他回車裡等。

  喻白卻說沒關係,叫她放心。

  「我也很久沒有逛超市了。」

  因為口罩和棒球帽的遮擋,那張陽光的臉看不到神情,但少年獨特的音色蘊笑。

  「景瀾姐。」低喚她時,慢慢融成溫玉。

  沈暮被外面燈影爍亮的夜景吸引,伏到玻璃旁眺望,輕揚尾音「嗯」聲。

  自高空緩緩下沉的電梯裡半明半暗。

  喻白越過帽檐,凝著她仿若覆層和風濾鏡的側臉。

  「我有幾回行程到法國,都有經過美院。」

  沈暮在他深渺的低語間頓了一下,緩緩斂回杳遠的目光。

  喻白靜靜對上她望來的視線。

  帶笑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懶緩,但略不掉認真:「也不是碰巧,是故意接的法國通告,想要去看你。」

  沈暮愣愣聽完,吃驚得啞口無言半晌。

  原來在她不得而知的時候,他們好多次離得很近。

  「我都不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黑色帽檐將背後雕飾的霓虹格擋在外,喻白眸色似乎幽暗了些:「擔心你不高興。」

  沈暮先是怔於他的回答,而後無奈笑了聲。

  「怎麼可能。」

  隨即她微頓,意識到喻白可能是怕和她見了面,而惹她想起國內的事心情不郁。

  喻白緘默了會說:「還會走嗎?」

  他聲音伴著夜色稍顯凝重,情緒里隱有被遺棄後的患得患失,畢竟四年前她一句告別的話都沒留給他。

  而這個依賴她整個童年的男孩,還在顧慮自己是否會給她製造多餘負擔。

  沈暮一聲嘆息揉進了心疼和愧疚。

  搖頭和他保證:「不走了。」

  昏處喻白黯到泛空的瞳眸像是破了壁,光影終於得允盛了進去。

  超市意料之中擁擠,人流如潮。

  沈暮沉浸貨架,專心挑選牙膏洗髮水之類的必需品,喻白半步不離地推著購物跟她身邊,她說什麼都應好。

  一路都有目光道道凝過他們。

  都想這對姐弟著實吸睛,哪怕少年面容被帽子口罩盡掩,只見兩人遠遠交談的背影,都能感受到說不出的氣質。

  萬幸無人察覺異樣。

  走出超市,便有一輛商務專車駛到面前。

  是公司配的車,接送喻白私行專用。

  回春江華庭路上,副駕駛座的女助理問喻白假期計劃,好安排司機按時送他,喻白卻說不用。

  女助理知曉他脾氣就沒多問:「那你自己平時出行小心,還有張姐說,學業不要落下。」

  車停靠到小區門口,喻白淡淡「嗯」聲。

  未有遲疑但又有點敷衍。

  隨後他便重新戴上口罩和棒球帽,提著裝得滿滿的購物袋,先開門下了車。

  「宋小姐,喻白就麻煩你了。」

  喻白雖年少,但在娛樂圈早已是老戲骨,顏值實力都吃香,且發展勢頭愈猛,嘉禾不可能拱手讓出這麼個寶貝。

  故而喻白的經濟團隊迄今為止未曾更換,他的助理,和沈暮四年前就見過。

  沈暮笑應,禮貌道別後推門正準備下車,喻白已經繞過後備箱站到她面前。

  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拉著行李箱。

  他甚至彎腰伸過脖頸,示意她把包包掛上來。

  「景瀾姐,我幫你背。」

  沈暮還側身坐在車裡,見狀失笑,輕拍了下他的頭:「幹嘛呢。」

  說著自己挎上包,要去接他左手的購物袋。

  「這個我拿。」

  但喻白避開不讓。

  沈暮拗不過,只能笑笑由他去。

  喻涵還說不要慣壞小孩,沈暮發覺,分明是這小孩在慣著她。

  等他們走進小區後。

  司機將車重新發動,玄乎難解:「小白今天居然這麼乖。」

  那兩人背影漸遠,女助理收回目光。

  「也就在這姐姐面前乖。」

  一直以來都是。

  女助理沉思須臾,呢喃自語:「我說他怎麼突然答應接下九思的電影……」

  回到家裡,沈暮徑直去了隔壁客房。

  她平時閒著都有在打掃,所以房間乾淨到完全能夠拎包入住。

  沈暮鋪著床,喚他一聲:「喻白。」

  喻白正蹲在衣櫃旁整理行李箱裡的衣服。

  循聲抬頭望去,便聽她接著說:「我明早8點去公司,早餐想吃什麼,給你溫著。」

  喻白停下動作,長腿曲蹲的姿勢有些閒懶。

  「我送你吧。」

  「開我姐的車,我考駕照了。」

  沈暮折住乳膠枕裝進深藍色枕套。

  長睫始終垂斂著,不以為然輕笑:「新手上路嗎?」

  喻白紋絲不動地看著她。

  「我車技還可以。」

  沈暮天生淺紅的唇笑意加深:「不要,到時候你自己開回家我不放心。」

  語氣溫和平常,維持姐姐的寵溺感。

  好像在她心裏面,他永遠都是曾經稚氣的小男孩。

  彎身抖動被子時,沈暮後披的長髮垂散下來,暖白吊燈照落,晃蕩的髮絲裹挾光澤。

  逆光的畫面,致使她如天邊抒情的月亮。

  夜光下清蓮靜開,是因她普照的親和溫暖。

  喻白安靜無息,倒也沒顯露過多情緒。

  ///

  第二天是周五,沈暮照常上班。

  電影暫定9月開機,時間上很趕,迫於上級施壓,辦公室所有人整日都無甚閒暇。

  沈暮不足以獨立完成單元任務,卻也有很多重要的輔助項目,她將莫安昨日交代的分責一一轉達後,便在辦公桌前埋頭鑽磨。

  腦袋逐漸被瑣碎的工作籠成一團迷霧。

  只是午間溫涼的空調風撫摸過肌膚時,她思緒拉開過一個呆愣的空隙。

  辦公室寂靜得呼吸都明顯,其他同事都累得磕頭就睡。

  發呆良久,沈暮在自己都無意識的情況下刷起了微博,逕自翻閱昨晚SOUL周年盛典上某人的照片。

  昨天大都是現場生圖。

  而今天出爐很多新鮮的精修照。

  點開熱點資訊,一羅列下來,全是明星工作室在盡情宣贊自家藝人,他們明暗著爭艷似的扭在一起,但還是三兩頁就能看到娛樂博主更新的相關江辰遇的專題。

  有無數抓拍他的照片。

  沈暮情不自禁看起來,每一張都是矜貴的藝術寫真。

  他和SOUL總編的合影。

  指間輕抬高腳杯與上前攀談的外國友人虛碰。

  還有主持人介紹特邀來賓時他輪廓線利落的側顏特寫。

  他像是夜色就要沉下的海面,風平浪靜,卻是如浩瀚宇宙在沉睡,使人臨淵時的敬畏心恣意叢生。

  沈暮手背托著側臉,在心裡無聲嘆息。

  原來他給公眾的印象是這樣的。

  男色殺人,勾心奪魄,又懾得人望而生畏。

  其實她起初亦是這般感想。

  沈暮凝神屏幕,繼續右滑,指尖卻在下張照片陡然頓住。

  是一張特意擺拍的合照。

  皇家級歐美風金紅沙發,江辰遇和SOUL主編以及部分最高層人物並坐,分毫不輸氣場,而沙發後鶯燕圍繞,各國受邀而來的美艷女星都心匿小九九地往他身後站。

  於是照片就形成種一側人影稀疏,單單江辰遇身後堵到人夾人的詭異失重感。

  簡直是一出費盡心機討歡心的宮斗戲。

  美人們都溫柔帶刺,企圖艷壓群芳,爭做帝王身邊最得寵的牡丹花。

  甚至照片拍攝的瞬間,有位國際名模婀娜地將手指若即若離搭他肩頭。

  仿佛有尖齒刺進心臟,細細密密在啃噬。

  沈暮不知怎麼喉嚨里那一口氣突然壓著喘不上來。

  胸口翻滾躁亂,興致盡失。

  不想看了。

  眼不見為淨。

  沈暮下一秒就退出APP,克制住卸載微博的衝動。

  隨後她點進微信。

  置頂還是沒有來自他的小紅點。

  什麼人吶。

  都不找她的嗎?

  就離譜。

  可能是被他身後那群前凸後翹的女人刺激到。

  沈暮癟癟唇,自動忽略他顛倒的時差,悶聲按滅手機不予理睬。

  心情陰翳不美麗,下午的工作都如附衰神,眼前晃晃悠悠著幾團邪魅的紫火。

  還要挑釁地在她頭頂飄過一行字——

  大衰神附身,讓你一路衰到底!

  天。

  要生無可戀了。

  明明過去四年,也不是刻意在和他每天不間斷地保持聯繫,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時差開外又能自然而然地為彼此隨時待命。

  而現在,她有點不對勁。

  放在以前的尋常狀況,此刻卻在她腦海里無限放大,然後脹滿,膈在心口,死死堵住。

  導致今天過得有些煎熬。

  沈暮收拾包包準備下班時,接到喻白電話。

  他的腕錶可能昨晚吃飯解下後落在了Leserine,所以要去趟南城高塔。

  麻木的大腦被注射清醒劑,沈暮思緒倏地扯回現實,清晰輕重緩急後,告訴他等她回家陪他一起。

  後來是喻白開的車,沈暮坐在副駕駛才放心。

  不過沈暮發覺是自己多慮了,男孩子似乎都有種天生的膽識優勢,儘管剛學成不久,就是能開得快而穩。

  沈暮低頭在和喻涵聊微信。

  喻涵說大約晚上10點到家。

  被死亡培訓折磨一周,她瘋狂賣慘千字小文章後,供出最後一句真實目的。

  喻涵:我需要補劑慰藉蹉跎的心。

  沈暮彎了眉眼:說人話。

  喻涵:想吃景瀾寶貝親手熬的排骨湯。

  喻涵:[撒嬌嬌.JPG]

  紅燈停車的空檔,喻白修長乾淨的手搭在方向盤,下意識偏過頭看向身旁安靜聊微信的沈暮。

  她在笑。

  那一瞬白蘭開花,湖面漾開漣漪。

  「順便到超市買些菜吧,你有沒有想吃的?」

  沈暮忽然抬起臉對他說。

  在她溫靜的目光中,喻白不動聲色一頓。

  隨後含著風華正茂的笑容:「你做的我不挑。」

  嘴巴一如既往地甜,沈暮輕輕笑了聲。

  紅燈倒計時的最後一秒,喻白關掉了副駕駛座腳底的冷風。

  沈暮繼續聊著微信,隨口問:「怎麼關了。」

  喻白望著前方目不斜視,穩穩開動車。

  「怕你腿冷。」

  她今天穿著裙子。

  沈暮卷翹纖長的睫毛輕眨著,可能是在分心聊微信,也可能是在分心和他說話。

  「等會你去餐廳取手錶,我到超市買菜,快一些。」

  喻白很聽話:「好。」

  ///

  到南城高塔後,他們便分頭行動。

  趁超市購物高峰未到,沈暮駕輕就熟地挑選好新鮮蔬菜,在收銀台付完錢,走出超市。

  先前和喻白約定在一樓碰面。

  但他似乎要比她慢,興許是侍應生尋找需要花點時間。

  沈暮拎著購物袋乘到一樓,在電梯附近等他。

  南城高塔一層是家看起來相當高級的遊戲廳,為吸引客流,在門口擺了幾台娃娃機。

  沈暮百無聊賴地站了會。

  注意力驀地就被關在其中一台娃娃里的星黛露玩偶奪走。

  粉紫色,半身高,做工一看就很精緻。

  沈暮中了遊戲廳的營銷圈套。

  渴望解救這隻漂亮的星黛露。

  因為她的微信頭像就是一隻迪士尼城堡背景的星黛露。

  好想要。

  猶豫幾秒後,雙腳不聽使喚地走了過去。

  沈暮兌換了30個遊戲幣,然後將購物袋擱到地上。

  正好前面的中年男人操作失敗,爪子一松,那隻星黛露掉落回去,小孩失望哭起來,男人只能哄著抱他離開。

  沈暮接替而上,投進3個幣。

  娃娃機響起遊戲開始的音效,她聚精會神地調節角度。

  深吸口氣,拍掌下爪。

  金屬爪子無力地落到玩偶頭上,竟是連提都沒提起來。

  爪子空著慢悠悠歸位。

  那隻星黛露穩如泰山,黑眼睛滴溜溜地直視著她。

  沈暮嘆了口氣。

  果然失敗。

  但這是個能輕易上頭的遊戲。

  後一秒,沈暮就咬住下唇,緊接著再投3幣。

  與此同時,觀光電梯從23樓商務層下降。

  江辰遇慣常西裝,黑髮梳得一絲不苟。

  他今早剛從紐約飛回,就來到這裡,剛結束與某位長輩的應酬。

  電梯裡沒有多餘的遊客。

  方碩站在他身側問:「江總,您是要去公司,還是回家。」

  江辰遇垂眸沉默少頃,還未說話,電梯抵達一樓。

  門尚未移開,透過玻璃,他不經意一眼,就瞟見幾米遠的娃娃機前,那個穿米色蕾絲裙的纖瘦身影。

  江辰遇冷淡的眸光輕閃。

  她薅了薅長發,看起來正在發愁。

  ……

  玩偶又雙叒叕一次掙脫金屬爪跌回。

  沈暮生氣得雙頰鼓起口氣。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她放棄了,不想救這只在逃星黛露了。

  沈暮將最後3個遊戲幣丟進機器。

  而後不抱希望地準備結束這場一廂情願的解救計劃。

  一隻手突然先她一步伸過來,握住了操控柄。

  男人的手,指節分明。

  沈暮猝不及防懵了下,茫然抬眼。

  那人鼻樑高挺線條分明的完美側顏驟地墜入她眸底。

  她當時無法做出任何表情管理。

  呼吸像被按了暫停鍵,瞠目結舌,四肢僵住,心態趨近於電腦崩壞。

  是的,她宕機了。

  江辰遇倒是氣定神閒,略微彎腰操縱金屬爪,動作貌似得心應手。

  不曉得是運氣使然,還是他技藝純熟。

  那隻她死活抓不住的星黛露這回乖乖順著爪子的弧線站起,啪嗒,從洞口掉了出來。

  江辰遇不緊不慢直回脊背。

  側了側首,眼底融笑:「還要麼。」

  沈暮尚還沉浸驚愕里,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他突兀的出現,她如溺水的貓得到大口的新鮮氧氣。

  沈暮剎那變成了初學語言的嬰孩。

  好半天,呆呆喏一句:「你怎麼在這……」

  江辰遇未言,蹲下身,將那隻半身高的玩偶從遊戲機里取出來,遞到她懷裡。

  沈暮眼睛亮亮的,抱住她心心念念的星黛露。

  他跟杯酒似的,漾在眼前,好醉人。

  沈暮雙頰有熱氣瀰漫,小聲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辰遇淡笑望著她:「中午。」

  聞言沈暮心裡悶了一下。

  不由自主抿抿唇:「那你……」

  那怎麼也不跟她說。

  難不成是被那些國際女星迷到忘了她嗎?

  只是沈暮還沒來得及問出口,身後響起了少年溫朗的聲音。

  「景瀾姐——」

  沈暮止聲回首,只見喻白邁開步子走到她身邊。

  喻白戴著口罩,越過帽檐和她跟前的男人沉沉對視一眼。

  雙方皆面不改色,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彼此短瞬。

  喻白旋即斂目看住沈暮。

  無事發生般的溫和語氣:「我們回家吧。」

  江辰遇俊眸微微眯起。

  目光深邃帶著審視的意味,這個不知從何處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