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什麼時候學會道德綁架了？」周亦行輕哼，「我沒道德，你綁我沒用。」
「老三越來越幽默了。」周亦禮輕聲笑，「不過說句實在話，我真的挺羨慕你。但是我更相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事兒如果你幫我弟妹，你猜後果會怎麼樣？周家還能容得下你？」
被周家最看好的兒子，叔叔家伯伯，姨媽舅舅們最喜歡的晚輩。
可卻能悶聲辦大事，直接搬到周家頂樑柱。
別說別人容不下，就是周亦行自己，怕是心裡都要愧疚好一陣子。
「那是我的事情了。能不能容下是周家人的氣度。能不能讓他們容下，那是我的本事。不過還感謝二哥告訴我這麼多，不送了。」
「你他嗎……」把他喊來喝茶，說幾句話就要攆他走？
他也太好說話了點。
「請我吃飯。」周亦禮道，「不然我在你這兒賴一天。」
「好。」周亦行回身忍不住笑，安排黃崢準備餐廳。
周亦行車裡的監聽器，倪穗歲一直沒收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基本都是老徐問，去哪兒？
然後周亦行說地址。
再深入的交流一點沒有。
不過倪穗歲得知，他去見過周亦知好幾次。看來有人著急了。
都這個節骨眼了，他不著急就算怪了。現如今黎萬強遠在瓊省，她雖然被關起來行動不便，但是么蛾子從來沒停過。
「明溪，你方便來我家嗎？」倪穗歲問，「幫我偷偷買個驗孕試紙。」
「我靠你有了？」
「我不確定，我先準備。」倪穗歲飛速發信息，「我只是算著我大姨媽快來問候了，如果這幾天不來，那我就有可能是中獎了。」
「……那你，中獎了之後怎麼辦啊！」明溪特別擔心，倪穗歲反而看淡了。現在這事兒既然不在她掌控範圍內，那不如順其自然，盡力而為就好。
反正現在，周家人應該已經亂了陣腳。
「小夫人，您下樓，來客人了。」常姨在樓下喊，倪穗歲一怔，拉開門發現，李君蘭竟然登門了！
她來找自己可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倪穗歲強行扯出笑容，「您來了，周伯母。」
媽也不喊了，李君蘭臉色微妙，常姨聽見了也當沒聽見，退去廚房收拾東西，假裝空氣。
「歲歲，怎麼跟我生分了？之前不是喊媽媽嗎？」李君蘭有幾分討好她的意思。果然是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倪穗歲佩服。
「上次見了周伯父，我覺得他現在應該挺不喜歡我的。」倪穗歲笑的特真誠，「其實我知道，我一直不太符合你們心中兒媳的標準。三哥對我好，是他看我年齡小不跟我一般見識。您和周伯父考慮的多，考慮的也對。」
「你這話……」
「周伯母，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跟您繞彎子，我們倪家和你們周家之間，總是橫著一些東西，不擺平了，我心裡總彆扭，您也是。」
「歲歲，你也是周家人啊！」李君蘭拉著她，「你別想太多，嫁給了亦行，你就是我周家的兒媳。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今天來找你，也是為了當年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裡有疑惑，所以想著，跟你好好解釋解釋。」
倪穗歲笑，不接話。
李君蘭真是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那您說。」倪穗歲不動聲色，「我其實也很想聽聽，您會怎麼說。」
李君蘭心下一沉，掃了一眼四周。
「亦行不讓你出門嗎？」
「嗯。」倪穗歲點頭，「擔心我的安全。」
安全兩個字，她刻意加重。
李君蘭神色一凜，很快恢復正常。
倪穗歲聰明，給她提醒呢。她是告訴李君蘭，周亦行明白有很多人想讓她死。所以保她周全。
「你都知道什麼？」李君蘭看向她，「跟我儘管說歲歲，雖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我也拿你當女兒看的。」
倪穗歲笑，「真的嗎？」
「自然。」李君蘭說完似乎也覺得這話不可信，「歲歲，當年你家出事，你大哥確實有參與。但那時候他接觸的也不多。那時候雲城政府招商引資，有外國企業聯絡我們本地是市政府，你大哥當時負責這些，所以跟你家有了聯繫。」
「嗯。」
「但你家出事，你大哥……」
「我大哥答應了幫外國人的忙，我父親不願意讓步，所以我父親進去了。可他萬萬沒想到，我父親一生剛正不阿，哪怕死也沒鬆口。我家的所有公章，都被他保管起來，後來公司宣布破產，可地契始終沒被找到，是嗎？」
「怎麼可能，你這都聽誰說的？你年輕，被騙了。」李君蘭安撫她，「歲歲，這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如今除了當事人，也就是你父親，其他任何人說的話，你聽一半就行了，聽多了傷和氣。」
和氣。
她要的不只是和氣，是能讓周家不被風波重創的能力。
倪穗歲笑，「那您說說，我聽聽。如果您說得有道理，我聽您的。」
興許是倪穗歲的表情語氣騙到了李君蘭，女人嘆息一聲，很是惋惜的樣子。
「你父親確實是好人，這些年，也沒少納稅，帶動不少人就業，是功臣。」
「嗯。」
「當年那件事談成了，其實本來是雙贏的。你父親不同意，你大哥的意思，想調和一下。結果後來沒能成功。」
「嗯。」
「那之後，你大哥也是真生氣了，就讓工商的人查了一下你家鋼廠。不查不要緊，一查，光是安全不合規的地方就有 17項，稅務上更是漏洞百出。」
「這都是誰說的？」
「稅務的人，你不認識。」李君蘭跟她道歉，「歲歲，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
「我不認識，但您一定認識吧？」
李君蘭一愣。
「我相信我父親的為人。」倪穗歲站起來，「周伯母，除非您拿出證據，讓我相信錯確實在我父親。」
李君蘭如何能拿的出？
或許能造假。
可惜啊……邵旭都已經承認了給倪瑾山下藥的事兒。
李君蘭再怎麼解釋，也都是無用功。
他們這些人信息就沒對齊，還跑來遊說她，真是笑話。
「歲歲，你不信媽媽嗎？」
「……信，不過我更信證據。」倪穗歲笑著看李君蘭，「周伯母，我有時候真希望，我就是您親生的。如果是這樣，天大的事情，都能輕鬆擺平。翻手為雲的大哥，城府深不見底的二哥，富可敵國的三哥，如果生在這樣的家庭，那我這輩子真是一點遺憾都沒有了。只可惜，我並非您親生，所以……抱歉，我不能配合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