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穗歲早有預料。
她笑著鬆開周亦行，轉身去床上窩著，「接吧三哥，躲不過去的。」
周亦行笑出聲，「你個妖精。」
男人拿著手機走出臥室，倪穗歲不方便跟著聽，該幹嘛幹嘛。等周亦行回來，果然說是明天要去周嶺那邊一趟。
不過是帶著倪穗歲。
「帶我？你爸媽認真的嗎？」倪穗歲皺眉，「我去了，很還有可能讓周家雞飛狗跳，你確認能承受得住嗎，三哥？」
「那你就輕點作。」周亦行對她的包容太過，倪穗歲有些難為情，覺得自己浪費了男人的寵愛。
她們在一起本就不怎麼光彩，所以寵愛心疼，她那會兒並沒奢望。哪怕她心裡明白，他是喜歡周亦行的，但也沒指望他能給她什麼同等的反饋。
後來男人不光給了，還給的超出預期。
隔天一早，周亦行公司也沒去，帶著倪穗歲直奔周家老宅子。
周嶺和李君蘭起得早，倪穗歲他們到的時候，老人家正在吃早餐。
李君蘭還沒打扮，穿了條居家長裙。不過即便如此，她的氣質也是相當絕。兒子像母親，周亦行和她最像。把美人骨沒人皮的優點，全都繼承了。
「歲歲過來吃飯。」李君蘭笑得溫柔，倪穗歲看周亦行，男人推著她過去，沒客氣。
「怎麼吃西式的？」男人盯著桌上的早餐問。
「你母親最近跟網上學的，非要吃什麼貝果。我覺得這東西，還不如一碗麵。」周嶺喜歡東方的飲食，李君蘭喜歡嘗試新鮮事物，不過家裡有錢，各自發展各自的喜好，倒也不衝突。
「你爸就是老古董。」李君蘭跟兒子告狀，「歲歲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別拘謹。說起來亦行，你們婚禮什麼時候辦？還不著急嗎？昨天王太太還問我來著，我都不知道怎麼講。」
「急什麼？」周亦行不以為意，「最近公司這麼忙，哪有時間想結婚的事兒？你身邊這些太太實在是沒話聊了，養只狗，聊聊寵物，換個話題更和諧。」
李君蘭白他一眼，「我們都是過來人，不缺錢不缺時間，在一起可不就聊聊丈夫兒子孫子麼？你大哥二哥可都完成任務了，周家就差你了，老三。」
「這不正在努力麼？」周亦行輕聲笑，「您不是說，孩子也講究緣分？急什麼？之前您還不同意讓我要，現在著急了？」
「唉，我是不想，也攔不住。」李君蘭話音未落，周嶺輕咳一聲，她趕緊收了話。「老三，你大哥最近沒少找你吧？」
「嗯。他跟你說了？」周亦行抬頭，「大哥最近，似乎有些沉不住氣。」
「你們吃好了跟我上樓。」周嶺大概是心急，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李君蘭顯然是緊張，她不看周亦行，卻看倪穗歲。
後者一臉茫然，周亦行淡定，牽起她的手上樓。
周嶺的書房很大，比君悅府里周亦行的書房要大。
倪穗歲有些緊張，躲在周亦行身後。
「坐。」周嶺指了指對面的紅木沙發，「亦行，你大哥頻繁找你，是什麼事情？」
「關於過去的一點疑問，大哥找我問問清楚。」
「你知道？」
「我自然不知道。」周亦行和周嶺打啞謎，你來我往反正就是誰都不直說，就看是誰先繃不住。
倪穗歲雖然不說話，卻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說句不好聽的，今天就算是周嶺跟周亦行打起來，她都不覺得奇怪。
每句話都是雲淡風輕，可每句話里暗含的信息，都讓人無比緊張。
「那你跟著摻和什麼？！」周嶺顯然是生氣了，一句話問得兇狠，倪穗歲嚇一跳，周亦行卻皮笑肉不笑。
「爸，您在緊張什麼？」
倪穗歲突然看向周嶺，老爺子英明睿智，不接招。
可倪穗歲至少確認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周嶺，其實非常清楚周亦知當年都做過什麼！
原以為，周家只有周亦知一個罪人，現在看，周嶺夫婦是知情的，而且在包庇！
「父親，我哥的官做得夠大了。」
「現在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是整個家族的問題！」周嶺嘆息，「歲歲，你現在是周家人，我問你一句……」
「父親！」周亦行突然站起來，「您別激動。」
「這是什麼時候周亦行？！我能不激動麼？我再不管管，這個家就散了！」
「誰的問題誰負責！」周亦行難得一見的激動，「怎麼，難道大哥一時的錯，要我們全家人幫他買單麼？」
「……你！」周嶺氣急，倪穗歲怕這麼下去，兩個人真要動手。
「爸爸。」倪穗歲站起來，「您別生氣，有話慢慢說。三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都好好說話吧。」
「歲歲，你跟我說實話，倪家當年的事情，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放下？」周嶺質問，非常突然且直白。倪穗歲頓了頓，點頭。
「是，您說的對。」
「你一直在誤會你大哥，是嗎？」
「是不是誤會我不敢說，這件事詭異的點太多，我不敢妄加推測。」倪穗歲很理智，「我和三哥結婚了，那我確實也算周家人。既然您知道我對當年的事兒耿耿於懷，大哥又是當事人，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就好了？」
「你果然在懷疑。」周嶺搖頭，「當時黎萬強舉報，也是你安排的吧？」
「這還真不是。」倪穗歲笑，合著周嶺以為，周家這些爛事兒都是她乾的？果然人這個東西，第一印象很重要。
「那會是誰？」周嶺皺眉，周亦行輕聲笑。
「父親也會燈下黑麼？」
「黎萬強舉報，這件事兒竟然沒順著查下去嗎？」倪穗歲歪著頭接話，「不應該啊，大哥對名聲看得重，遭到這等污衊竟然都沒追究？不是大哥的性格。」
「黎萬強已經不在雲城了。」周嶺看向倪穗歲，「你知道他在哪兒麼？」
「知道。」倪穗歲心下一橫，打算破釜沉舟，「他是我父親老部下，我們一直有聯繫。甚至他離開雲城也是我安排的。您想知道真相嗎？我可以打電話去問。可問出來的結果，您信或者不信，就是您的事情了。」
周嶺皺眉。
倪穗歲拿出手機，「您真的想要知道麼？或許會讓您傷心的，周伯父。」
從爸爸到周伯父，周嶺狠狠一怔。
倪穗歲這是不打算藏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