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周怡到倪穗歲的房間門口敲門。
「三嬸兒，起來吃飯了。」周怡喊，「快開門。」
「我不吃了。」倪穗歲沒睡好，困得腦袋發懵。「你們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好吧。」周怡轉身走了，倪穗歲被她這麼一吵，感覺自己也不想睡了。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早晨九點二十，周亦行沒理她。
倪穗歲嗤笑，覺得自己腦子好像有病。
他不找自己，她心慌。
他找自己，她也慌。
可能這就是八字不合，跟他相處，真的是放鬆不了一點。什麼所謂的鬆弛感，做自己，全都是扯淡。
倪穗歲給周亦行發信息，「三哥，起床了嗎？」
「剛到公司。」周亦行回她，「今天什麼安排？」
「還沒想好，我還沒起床，想再睡會兒。」倪穗歲盯著手機，對著自己拍照，刻意把睡衣往下拽，露出半個胸，精修之後發給他。
男人當時正在喝咖啡，瞟了一眼輕哼一聲，「小浪貨。」
倪穗歲看他沒回，又打視頻過來。
「還有 14分鐘，我要去開會。」男人看著視頻里媚眼如絲的女人，「想我了？」
「嗯。」倪穗歲承認，「本來以為度假會很有意思，可現在覺得特別無聊。二嫂今天是不是要出門我還不知道，我拿不到實際的證據，不知道回去了要怎麼跟你母親說。」
其實證據已經拿到了。
監聽設備聯網，她這邊早就把所有錄音，翻來覆去聽了好幾個遍。
唐欣挺牛。
計劃好了離婚，也計劃好了怎麼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說白了，不管是離婚還是爭奪財產，都足夠讓周亦禮喝一壺的。因為她想撕破臉，想把事情鬧大，她就希望自己過得不好，周家誰也別想好。
「沒什麼好說那就不說。」周亦行聲音低沉，「如果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幫你講。」
「不想讓三哥為難，」倪穗歲哼唧，「我自己面對就行了。」
「你少作妖，比什麼都強。」
這妖精要是消停點，他少操多少心？
男人話音剛落，黃崢敲門進來，說會議室準備好了。
「好，你先去，我一會兒就到。」周亦行把手機扣過來，不想讓黃崢看見倪穗歲此刻的模樣，黃崢心領神會，誤以為周亦行在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笑了笑退出去。
「你去忙吧，我掛了。」倪穗歲表現的很懂事，「我想好去哪兒了告訴你。」
「歲歲。」周亦行盯著她，突然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跟我匯報行程麼？」
「為了監視我唄。」倪穗歲嘟囔，不滿意輕哼。
「監視你，」周亦行笑了，「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需要被我監視？」
倪穗歲頓住，身子一僵。
她在他面前，見不得人的事兒太多了。
「瓊省距離雲城幾千公里，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男人表情里藏著幾分不滿意的冷漠，「可你完全誤解我的意思，是真沒良心。」
周亦行的控訴真情實感，倪穗歲幾乎都要心疼他了。
好像他真的是為了她好一樣。
「掛了，我忙。」周亦行沒心思多說，倪穗歲想要辯解幾句，對方已經掛斷。
悵然若失。
倪穗歲癱在床上，本來睡眠不好心情就不好，這下更暴躁了。
倒是鄭楠發了信息過來，一個銀行帳戶。
倪穗歲翻出自己名下的銀行卡，看了眼餘額，轉了十萬塊錢給他。
鄭楠收到，說多謝。
「倪小姐，我如果還能想起來什麼，我再找你。」鄭楠也算是仗義人，倪穗歲回了個「ok」的表情，然後清空所有信息。
恰逢此時，港城療養院來電話找她，護士打來的，問她有沒有時間，說她母親想跟她說話。
倪穗歲很詫異。
一般情況下，吳月珠如果想找她，會直接找，而不是讓港城療養院的人跟她打招呼。倪穗歲腦子一轉，覺得這個電話，似乎是某種提示。
提示她，她的母親在周亦行手裡！
倪穗歲當即神色一驚，「好，讓我母親接電話吧。」
「好，我們幫您轉接。」小護士說話港腔很濃，倪穗歲心裡預感越來越不好。直到吳月珠跟她講話，她心裡才踏實一點點。
「母親，您還好嗎？」
「還好，歲歲。」吳月珠道，「你最近都沒聯繫我，在忙什麼？」
「……工作。」倪穗歲說，「您怎麼不是直接聯繫我，還要護士跟我溝通？」
「不是你安排的嗎？」吳月珠問，「護士這樣跟我講的呀。」
倪穗歲眉頭緊鎖。
什麼意思？她安排的？她瘋了嗎，會讓自己母親不要直接聯繫自己？！
「我沒安排過。」倪穗歲解釋，「母親，您在那邊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我跟護士溝通一下，以後您有事兒直接找我。對了，您的手機呢？怎麼沒用手機直接打給我？」
「哦，壞掉了。」吳月珠笑了笑，「我覺得我也不常用，就沒再買新的。」
倪穗歲心頭一緊！
她無法想像，母親是被多少人控制著，過怎樣的生活？
周亦行跟她說，吳月珠是 vip待遇，能享受最好的服務。可眼下她看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是脅迫和控制。
「我這一陣子找時間，去港城看你。」倪穗歲說，「手機的事兒我讓人安排一下，還是要有的，不然我找不到你，我會很著急。」
「好。」吳月珠精神不佳，說了幾句話就覺得疲憊不堪。倪穗歲盯著掛斷的電話，心裡迷霧重重。
有些事，不是她安排的，那就可能是周亦行在安排。
倪穗歲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面想，她的心揪起來，覺得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
周亦行，尤其不能信了。
翻身下床，她去洗手間收拾自己，然後來聯繫黃崢，問他周亦行的會結束了沒有。
「剛結束，怎麼了夫人？」黃崢問。
倪穗歲沒回，直接打給周亦行。
「三哥，」倪穗歲很沖，「你讓港城療養院的人做了什麼？」
「什麼？」周亦行也懵。
「為什麼我母親聯繫我，還要通過護士？她手機壞了怎麼沒人跟我說？！」倪穗歲有些急了，周亦行卻雲淡風輕。
「哦，護士跟我講完，我忘了告訴你，太忙了。」
「……他們為什麼要先通知你？那是我媽媽！」
「那是我岳母。」周亦行輕聲笑，「你男人替你操心，不應該麼？」
話說得可真好聽。
倪穗歲只覺得頭皮發麻。
「三哥，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為了讓你少受累。」周亦行抬手看表，「一會兒我還有個會要開，回頭聊。」
「三哥！」
來不及了，周亦行結束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