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行是工作狂，幾乎全年無休。
他去過很多地方，卻沒有一次是為了休息、度假而去的，幾乎都是出差。
要不是前幾天謝文東偶爾跟他提起來「你跟我嫂子不度蜜月嗎？」，周亦行才想起來，欠了倪穗歲一次旅行。
「去試衣服。」周亦行抬下巴，指了指休息室，「這次我是我選的。」
禮服麼，倪穗歲以為不會有什麼創新。
結果拿到手之後發現，周亦行的眼光還挺特別。
竟然是件黑色長裙，顯高，顯瘦，也顯貴。倪穗歲的臉年輕，撐不起過於莊重的顏色，這一件的設計有些偏向新國風，年輕了不少。
「喜歡麼？」
「喜歡。」倪穗歲實話實說，「日常也能穿。」
「喜歡就好。」
只是她的喜歡，並沒能持續多久。誰也沒想到，楊婉儀能穿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出現。
同款出現在不同的人身上，實在是太有得比較了。
尤其楊婉儀比她有料，倪穗歲瞬間就被襯得像個小孩子。
本來這一場應酬，她就不怎麼願意來，如此一鬧，她的不高興全都寫在了臉上。
「看來我和周太太，眼光很像。」楊婉儀端著杯子，笑得溫柔又得意。
倪穗歲自然不能說這是周亦行選的，那不就是承認了周亦行跟她更有默契了麼？她不上道，輕哼。
「好東西自然人人都喜歡。」
因為城建領導也在，飯局嚴肅，她再多不爽也只能留到回家之後再爆發，於是就沉著臉吃了一頓飯。
期間她去洗手間裡，和楊婉儀碰了個正著。
兩個女人各自微笑，各自笑裡藏刀。
「裙子是亦行選的吧？」楊婉儀問，「我了解他，他喜歡這樣的款式。」
「這是新款，三哥的品味怕是沒那麼會未卜先知。」倪穗歲伶牙俐齒，吵架根本沒在怕的，她打量楊婉儀，「倒是今天這一局有意思，程二公子就坐在楊小姐身邊，楊小姐，不覺得格外溫暖嗎？」
楊婉儀頓了頓，「都是合作夥伴，這溫暖，從何而來？」
「你自己清楚，或者你問問程二公子，他也清楚。」倪穗歲洗了洗手，補妝。「我就不傳話了，免得一不小心傳錯了，鬧笑話。」
她說完轉身就走，一秒鐘也不想和楊婉儀多相處。
散了飯局，還有下一場，是在金尊國際會所。
陳立早就準備好了，陳嘉也在。
幾輛車有序地停在金尊國際門口，兄妹兩個人出來接人。
豪華包房裡，酒水擺了一桌子，人剛進去坐下，就有人帶著陪酒的姑娘們進包廂了。
桃喜在其中。
倪穗歲和她心照不宣。
「三哥，讓桃喜留下吧。」倪穗歲說，「我跟她熟悉，能說得上話。」
周亦行點頭，總不能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她。
桃喜感激她，遞給她一個眼神，給她倒了一杯酒。
「幫我留意下今天晚上來的人，都說了什麼。」倪穗歲小聲叮囑，「尤其是程二公子和楊婉儀，多謝了。」
「嗯。」桃喜拎著酒瓶子起身，坐到了程宴身邊。
這一局，風波詭譎。
倪穗歲偶爾被人問個問題，她就中規中矩地回答。
陳嘉眼尖，看到她和楊婉儀衣服一樣，發信息來問她要不要去樓上換一件。
「不換，又不是她專屬的。」倪穗歲置氣，瘋狂打完了字放下手機，剛好趕上一群人碰杯，她就端起杯子也跟著碰。
「周總，你們什麼時候辦婚禮？」程宴突然來這麼一句，周亦行笑得意味深長。
「忙過了這一陣再說。」周亦行靠著沙發靠背，摟著倪穗歲的腰。他手不老實，來回揉捏，倪穗歲不好發作，忍得表情扭曲。
這麼多人都看著，她總要顧全大局，強顏歡笑。
「也是，最近事情太多。」程宴瞥向楊婉儀，「到時候我親手給你做個龍鳳呈祥。」
「多謝。」周亦行挺客氣，楊婉儀臉色有些蒼白。
「程二公子呢？我聽說你母親催你了？」周亦行問。
「我不急，自己一個人自在。」程宴用餘光瞥楊婉儀，用意很明顯，可後者顯然不領情，低頭喝酒沒接招。
痴男怨女，倪穗歲感慨，都是痴男怨女。
「周總悶聲辦大事，」城建的領導笑著接話，「不聲不響就結了個婚，我記得你大哥二哥結婚的時候，都是大操大辦，到你這兒反而低調了，不應該。」
「一直沒時間。」周亦行嘴角噙著笑，「或者等有了孩子再辦，也來得及。」
倪穗歲身子一僵，有些震驚。
壞了。
周亦行是把這事兒當真，打算提上日程了！
她腦子裡飛快閃過自己下一次大姨媽是什麼時候，然後什麼時候再去上環。倪穗歲腦子有些亂，周亦行捏了捏她腰上的肉。
「你覺得呢，歲歲？」
「……我，我……」
這麼多人都在，周亦行是鐵了心想要逼她一把，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答應下來，以後就沒了退路！
這男人實在是陰險至極，倪穗歲放下酒杯起身，「三哥我去洗手間。」
「哈哈，周太太這是害羞了。」城建的領導在後面說著話，倪穗歲走出包間，靠著外面的牆站了會兒。
屋裡鬧哄哄的，談話聲還在繼續。
倪穗歲有一瞬間恍惚。
她想不通周亦行一次次算計她，到底是為什麼。
算計她留下，算計她結婚。如今連懷孕都要算計。在他心裡，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歲歲，你怎麼出來了？」陳嘉走過來，「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屋裡煙味太重，我出來透透氣。」倪穗歲挽著陳嘉的手臂，「陪我坐會兒。」
很多話她不能跟陳嘉說，畢竟人家是周亦行的人。
可當下，她心裡實在是凌亂不堪，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周亦行，更不知道要怎樣面對自己的未來。
倪穗歲拿起手機翻出徐曄的號碼，想約他見個面，又實在怕周亦行發現。
「是不是裡面的人說了你不愛聽的？」陳嘉又問，「楊婉儀嘴欠了吧？」
「沒有，跟她沒關係。」倪穗歲靠著陳嘉的肩膀，「就單純透透氣。」
陳嘉點頭，倪穗歲的手機震動幾下，進來一條簡訊。
「歲歲，我看那個人升遷在即，叔這邊拿到了一些證據，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們通個電話。」
是黎萬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