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忤逆

  容南煙比周亦行先回到君悅府,倪穗歲一個人接待她,多少有些尷尬。

  之前,容南煙面上是給她道歉了,可心裡到底怎麼想,倪穗歲也不好說。

  憑感覺,容南煙絕對不是那麼寬容大度的人。

  所以她處處小心,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讓人更記仇。

  「大嫂。」倪穗歲笑的特別客氣,「您還專門跑一趟,我其實已經快好了,醫生說下周我就能上班了。」

  「那怎麼行?不用著急賺錢,老三有錢,你安心花她的。」容南煙笑得更可氣,「你們現在可不光是男女朋友了,你們現在是夫妻,他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

  倪穗歲呵呵兩聲,常姨送來水果,客氣了幾句就退下了。

  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容南煙拉著倪穗歲的手,看著親密無間。

  「歲歲,你和亦行結婚這事兒,真突然啊。」

  「……我也覺得有點。」倪穗歲笑得不走心,「三哥做什麼事情,我也攔不住。我聽安排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你自己心裡就沒點想法?」容南煙語重心長,「我們都是女人,這女人嫁人,那就算是二次投胎。要不然怎麼好多人都說你命好,周家三個男人,老三是最有出息的一個。」

  「沒有沒有,大哥更厲害。」倪穗歲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太對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一時間氣氛僵在原地,也好在這個時候,周亦行回來了。

  他手裡提著一堆超市里買來的零食,倪穗歲趕緊起身。

  「三哥。」

  「嗯。」周亦行點頭,「大嫂。」

  「亦行真是寵歲歲,這麼大了還買零食給她。」容南煙打趣他,「我兒子都不吃了。」

  「周准偷吃,你也你知道。」周亦行現在對容南煙並沒有什麼好臉色,他的敵意分明。女人心裡自然清楚是因為什麼,可大戶人家,面子最重。如果沒撕破臉,那就還能繼續裝。

  「說起來,周准不說要出去住麼?我大哥給他買房了?」

  「害,房子倒是不缺。」容南煙搖頭,「你大哥怕他玩出格,給他買了個普通公寓。他不樂意,這幾天跟我鬧呢。」

  「你們太慣孩子。」周亦行談起周准,一副長輩的口吻,倪穗歲不好接話。畢竟曾經她跟周准在一個輩分上。

  「畢竟我只有周准這麼一個孩子。」容南煙嘆息一聲,「當年我想再要,可你大哥身份在那擺著,不能明知故犯。」

  「是。」曾經提倡獨生子,所有「在朝為官」的都要遵從,為了保住烏紗帽,就不能觸碰底線。

  「現在你要是問我是不是後悔,我肯定是後悔。」容南煙搖著頭,「但你們不一樣了,你們多生幾個,沒問題的。」

  這畫風。

  一瞬間轉到了催生上,倪穗歲汗毛直立。

  「三哥,我上去換個衣服。」倪穗歲給他一個眼神,周亦行點頭。

  「歲歲還小。」周亦行給自己倒茶,「大嫂以後別跟她說這個了,她害怕。」

  容南煙臉色沉下來,有些不自在。

  周亦行有脾氣不假,懂禮數。

  跟家裡人要怎麼說話,他分寸拿捏的特別到位。

  今天這話,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嚴重的忤逆了。

  容南煙尷尬,「我就是來看看,要是歲歲沒什麼事兒,我就回去了,今天來看看,也好跟你大哥交代。」

  「大嫂放心,歲歲這事兒,影響不到大哥升遷。」周亦行抿了一口茶,「倪穗歲還小,不懂太多爾虞我詐,她對誰好,就是真心對誰好。您也好,大哥也好,任何周家人都一樣,別辜負了才好。」

  容南煙身子一僵,灰頭土臉出了門。

  周亦行冷哼一聲,給周亦知打電話,「大哥,我知會一聲,大嫂從我這兒走的時候挺不高興的。我話說得重確實是我不對,但事出有因,如果大嫂跟你抱怨委屈,你可以問問她到底因為什麼。」

  周亦知剛從辦公室出來,被自己親弟弟一通電話弄得一愣。

  「亦行,你說什麼呢?」

  「您等著吧,估計我這邊掛了電話,大嫂就會給您打。」

  周亦行切斷,起身上樓。

  常姨出來收拾東西,周亦行盯著桌上的茶具看了眼,「這一套扔了,以後別讓我看見。」

  「啊?」常姨發懵,卻又不敢問緣由,只能照做。

  樓上,周亦行看了眼倪穗歲的傷。

  「還是紅。」周亦行說,「還癢麼?」

  「嗯。」倪穗歲點頭,「我不想著,就不癢了。明溪告訴我的,說是心裡療法。」

  「什麼歪理邪說?」男人笑著嘀咕一句,又幫她塗了點止癢的藥膏。倪穗歲裸著背。坐在地毯上。

  「大嫂走,我都沒去送,是不是不好?」

  「沒什麼不好。」周亦行聲音冷,「結了婚,以後你是三公子夫人,你做什麼都有資格。」

  「……你別這樣三哥,你這樣我會覺得你特喜歡我。」

  周亦行頓了頓,突然笑了。

  倪穗歲的小心思多,渴望從他要一個答案。

  周亦行對她實在是好,卻隻字不提喜歡。

  倪穗歲跟他的時間不短了,想要他明明白白給個說法,合情合理。

  「可以想。」周亦行吻了吻她的脖子,「不過分。」

  一個吻,換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

  「三哥……」

  女人眼睛濕漉漉的,周亦行幫她扣好了睡裙的扣子,「我今天聯繫了一下程家二公子。」

  男人柔聲細語,倪穗歲缺突然坐直,有些發愣。

  程宴剛跟她提過,沒想到審判來得如此之快。

  「嗯,然後呢?」倪穗歲看著周亦行,「我從他那裡買過東西,東西蠻好的。」

  「他是非遺傳承人。」周亦行席地而坐,在她對面。「東西自然錯不了。歲歲對他印象還不錯?」

  「沒有沒有,我對他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印象,我就對東西有印象。」

  「周家和程家也算是有交情,當年程家想和周家做一筆非遺的生意,項目是程老爺子牽頭,我父親負責籌集資金。」周亦行聲音不高,可倪穗歲能聽出來一點類似於「看不起」或者「帶著恨」的情緒。

  「然後呢?」

  「然後項目沒成。」周亦行笑著搖頭,「程家老爺子當時有座私人博物館,裡面不少東西價值連城。表面上,他想用這個給程宴鋪路。但背地裡,他想用藏品交易洗黑錢。」

  倪穗歲一怔,「所以……程家老爺子所謂的和周家合作,其實是挖坑對嗎?」

  「歲歲很聰明。所以從那之後,兩家的仇就算結下了,面子上或許過得去,實際上都恨不得對方先入土。」

  倪穗歲頓了頓,突然想到唐欣和程安。

  他們兩個人,註定無法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