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弄得老像推車了

  第47章 弄得老像推車了

  順著雪坡往下奔行,不同於往上坡攀爬那般費勁,衛淮奔跑得大開大合,踢得所過之處,雪沫子飛濺,噴吐著大口大口的百霧,殺氣騰騰,

  那頭半大野豬正在驚逃中,陡然看到衛淮衝殺出來,被驚得一下子愣住。

  但也正是這短暫的一愣,讓衛淮又拉近了一些,彼此之間相隔,不過丈許。

  跟著半大野豬也反應過來了,趕忙掉頭,撒開腳丫子,又往下坡跑,幾下撲竄,發力兇猛,竟是被深陷的積雪所擋,沒能將一雙前腿給及時提起來穩住平衡,被別得往前翻滾出去,在下方砸出個雪窩子。

  看到半大野豬要跑,衛淮急啊,生怕半大野豬跑掉,也追得兇猛,仗著腿長,下陷沒野豬那麼厲害,他幾下縱躍,連滑帶跑,一時間沒能止住身形,反倒和奔半大野豬擦身而過,到下邊去了。

  他趕忙轉身,正看到半大野豬掙扎著站起來,準備往橫里跑。

  好不容易貼近,衛淮哪裡肯就這麼放過。

  本能地,他想伸手將半大野豬給抓住。

  他很清楚,能追上這野豬,全靠的是自己殺出來的突然,這半大野豬措不及防。

  要真是撒腿追趕,在這雪地上,哪怕半大野豬受雪地影響不小,所進發出的速度,也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半大野豬比大野豬還要靈敏些,哪怕只是足月的豬崽,成人也不容易追上,何況這種已經換上黑毛的野豬,速度絲毫不遜色於大野豬。

  機會難得。

  可衛淮左手提著扎槍,右手提著大斧,眼瞅著半大野豬要跑掉,他一急,乾脆將手中的斧頭、

  扎槍一扔,奮力縱身一撲。

  別說,還真讓他給到了半大野豬的右後腿。

  這一住,衛淮還哪裡肯鬆手,死抓著不放。

  半大野豬猛力地掙扎著,被衛淮抓著的右後腿提起來,猛力地抖了幾抖,力道不小,差點脫手見實在掙脫不了,凶性徹底爆發,屁股一翹,歪坐在地上,掉頭過來,就朝著衛淮咬,

  但現在,衛淮哪裡還給它機會,奮力起身站了起來,跟著將它的後腿連帶著後半身給提了起來。

  半大野豬只是五六十斤大小,倒也沒花費衛淮多大力氣就給提溜起來。

  只靠一雙前腿撐著前半身,這半大野豬哪裡還能做得出拱的動作,沒有後腿的力量進發,也使不出勁,只能是驚恐地叫著,靠著一雙前腿,使勁地往前掙,不斷地踢證著左後腿,用蹄子去蹬衛淮抓著它右後腿的右手。

  那蹄殼堅硬,里啪啦幾下蹬在衛淮手上,弄得他手上一陣生疼,好在有孢皮手套護著,應該沒太大問題,被他眼疾手快地,用左手將半大野豬的另一隻後腳也給住。

  這下徹底穩妥了。

  他也不將野豬給全都提起來,就讓它一雙前腳落地,隨著它轉,哪怕半大野豬拼命想要回來咬,也被他抓著雙腿一甩,就能避開。

  這完全是農村抓豬崽的那一套手法。

  在蜀地的時候,生產隊上殺豬或是將豬崽裝豬籠里拿去趕場出售,在滿是屎尿的豬窩裡抓它們,這樣的活計,衛淮可沒少做,也熟悉一些技巧。

  儘管這半大野豬的勁更大,也更兇猛,但畢竟只是五六十斤的體頭,好歹衛淮正是力氣生發的青壯小伙,他還是能拿捏的。

  何況,這半大野豬,並沒有像大野豬那樣,長出上翹的獠牙,除非被咬到,若只是挑,不容易造成大的傷害。

  一番折騰,到底還是被野豬拖著走出去好幾米遠,衛淮只能雙手提著半大野豬,往自己扔斧頭的地方退,想要將它打殺了。

  聽到半大野豬悽厲的叫聲,在斜下方提著半自動趕來的孟川也看到了,見衛淮以這種方式抓著野豬,匆忙趕來幫忙。

  見有幫手,衛淮也就不想著斧頭了,緊緊地拽著野豬一雙後腿,免得一個不小心被半大野豬掙脫,或是文挨上幾蹄子,那可得不償失。

  這種時候,顯然不需要用子彈,到了旁邊,孟川撿起大斧,就靠了過來。

  半大野豬見又來一人,變得越發驚恐、兇猛,挪動著一雙前腿,還想著去咬孟川,被孟川接連兩斧頭敲在腦袋上。

  霧時,半大野豬一下子僵直,聲音都沒了,隨後又猛力地踢蹬了幾下後腿,一雙前腳像是沒了力氣一樣,跪倒下去,口鼻流血。

  孟川將斧頭一扔,拔出獵刀,跟著上前,往野豬前胸雙叉骨之間捅了一刀放血:「鬆手吧,活不了!」

  衛淮鬆了口氣,從追趕到將野豬逮住,這幾下進發,費了他不少力氣。

  他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一團團的白霧從口鼻中噴出來,臉上卻是難掩的興奮,和打青皮子那種被逼著不打不行的情況不同,這次打這半大野豬,全是衛淮自發,心境完全不一樣。

  關鍵是,居然真讓他逮著,並且成功了。

  這對衛淮來說,不僅僅有刺激,還有喜悅,心態跟之前相比,又好了很多。

  哪怕這只是一隻五六十斤的半大野豬「可以啊,兄弟!」

  孟川滿臉樂呵:「我在十六歲的時候,剛剛初雪,也幹過這事兒,那次我被弄得夠嗆,不像你是提著野豬後腿,我那是整個人撲上去,死死抱住野豬,跟野豬在雪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臉上還挨了野豬一蹄子——.」

  他湊到衛淮旁邊,指著自己左臉頰:「看看,傷的就是這裡,現在都還看得出來,當時給我疼的,眼晴都睜不開,一個勁地流眼淚———拔出獵刀,就往豬肚上攘了好幾刀。」

  他說這話的時候,散發著一股子渾然天成的野性。

  衛淮看了眼那條傷疤,就在左眼皮下邊一點,並不算大,笑道:「你比我厲害多了!」

  「那野豬也沒這麼大-—-再說了,我在七八歲的時候,就沒少抱著我阿巴那支別拉彈克槍在林子裡轉,打灰狗子、跳貓子、野雞,也從那時候開始,跟著我阿巴溜圍了,你是新手,剛接觸打圍,已經很好了。」

  孟川看了眼已經沒了動靜的半大野豬,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蹭地一下竄起來:「剛才那條獵狗被挑了一下,我得去看看。」

  他著急忙慌地衝著在野豬旁邊雪地上躺著,不停舔著自己腹部的獵狗跑了下去。

  衛淮也掙扎著站起來,撿拾起自己的斧頭和扎槍,跟了下去,到了獵狗旁邊,看到那條獵狗腹部,被挑出一道拇指長的一條血槽,倒也不是很嚴重。

  孟川狗皮包里,主要裝的是鋼絲繩套,沒有帶用來止血消炎的馬糞包,馬糞包在孟壽安的狗皮包里裝著。

  等了一會兒,見到孟振邦和孟壽安兩人也從林子裡匆忙地趕出來,他趕忙招呼一聲:「安哥,

  快把包里的馬糞包給我,狗受傷了。」

  兩人聞言,也加快步子趕來,到了獵狗旁邊,看了獵狗的傷勢,都鬆了口氣。

  孟壽安忙著從包里取出裝著馬糞包的收口小袋,從裡面倒了些灰粽粉末出來,糊在獵狗傷口上,一邊塗抹,一邊用鄂倫春語念著祈福的話。

  衛淮則是在看那隻被孟川放翻的大野豬,被獵狗咬的那隻耳朵,已經被撕掉不小的一塊,前腿腋下,也是血呼啦的一片。

  它身上的槍眼,有三處,腦袋上有一個,這個是最終讓大野豬突然斃命的一槍,另外兩個槍眼,一個在大野豬後腿上,另一個的位置·」

  衛淮看到野豬血呼啦的菊門時,他知道這就是野豬被兩條獵狗拖住,突然死命驚竄的那一槍,

  想想都覺得屁股一陣發涼,他衝著孟川豎起了大拇指:「川哥,好槍法,這位置選的挺特別!」

  孟川撓撓頭:「我當時在後邊,兩條獵狗一左一右拖著野豬,這是最容易打中的地方--不過你別笑,我這是習慣了,以前一直都這麼打。」

  「習慣了?」

  衛淮有些不解:「啥意思?」

  回想之前看到的情形,他其實能想明白,大野豬在兩條獵狗之間的屁股,對於孟川來說,確實是頂好的目標。

  只是他不明白,這跟習慣有啥關係。

  孟振邦笑著解釋:「以前打別拉彈克槍養成的,你已經知道,早些年用別拉彈克槍的時候,子彈是可以做的,雖然用來做彈頭的鉛能從到山裡交換皮毛的安達手裡和供銷社裡邊買到,畢竟也要花錢的,能省則省。

  一般打野物的時候,大都選著屁股和腦袋這兩個部位打,一來是致命,二來也是為了能更好地回收鉛彈。

  話又說回來,碰到大的山牲,這兩個部位都是很好的射擊目標。

  腦袋不用多說,至於屁股,那子彈打進去,在裡邊翻滾,腸肚被絞破,腸肚的髒污流出來或是造成內出血,也是非常要命的。」

  還有這講究—

  又是很實用的經驗,衛淮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底。

  「衛淮也厲害,剛才生生擒住了一隻半大野豬·——」

  孟川一臉壞笑地插了一句嘴:「抓著野豬一雙後腿提溜起來,在上邊坡上,轉來轉去,弄得老像在推車了。」

  聽到這話,孟振邦驚喜地看向衛淮:「不錯哦,半大野豬好,肉更好吃,肉比大野豬的嫩,也沒大炮卵子那種騷氣!」

  「要不是你們把野豬轟出來,川哥開那兩槍將野豬驚散開來,恰巧有半大野豬朝我這邊跑來,我也沒這機會,川哥還幫著補了兩斧頭才打殺的。」

  衛淮可不敢居功:「要不是你們創造這機會,我只能幹看著。」

  孟振邦知道衛淮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臂膀:「別急,等過了年,取了槍回來,還有的是機會,

  過了年離化雪還早著呢,再說了,春季、夏季、秋季,咱們都有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