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後宮

  這是安慰她嗎?

  分明是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好吧!

  田淑妃暗暗咬牙,還得擠出笑容:「娘娘說的是。記住本站域名這個賤~婢~,我遲早要了她的命!不然,宮中一個個有學有樣,那還了得?」

  頓了頓,又嘆一句:「我今日吃了這悶虧,有苦說不得。娘娘的甘泉宮裡, 也該好好查上一查才是。免得日後出了什麼事,牽連到娘娘。」

  曹貴妃目光一閃,淡淡道:「姐姐提醒的是。這後宮裡的宮人近兩千,心思活絡的不在少數。是該好好整頓一二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卻透出了令人心寒的冷意。

  掌鳳印的,就是這麼威風!

  田淑妃心中直冒酸水, 附和了幾句。

  曹貴妃打從心底瞧不上田淑妃。田淑妃當年是劉皇后身邊的洗腳宮人, 做的那檔子事,和背主有什麼兩樣?

  在宮中, 最忌諱的就是越過自己的主子去向天子獻媚。

  田淑妃幸運地懷上龍種,生下了趙王,晉了妃位。

  劉皇后卻被氣得不輕,直接病了一場。田淑妃還腆著臉,想將趙王給無子的劉皇后養,剛一張口,就被劉皇后毫不客氣地攆了出去。

  這一樁宮中舊事,知道的不在少數。曹貴妃自然清清楚楚,對田淑妃頗為鄙夷不屑。

  她是掌宮務的貴妃,離鳳位只有一步之遙,自然得有貴妃氣度。聽聞田淑妃不適,總得親自來探望。

  「你好生歇著。」曹貴妃輕拍田淑妃的手背,聲音溫和:「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別往心裡去。」

  「改日得了空閒, 我再來看你。」

  曹貴妃「安撫」過田淑妃後,起身離去。

  沒回甘泉宮, 而是去了慈寧宮。

  曹太后今年七十有八,在這年月,堪稱是少見的高壽了。

  曹太后一頭銀絲,滿面皺紋,臉上長了不少褐色的斑。偏偏曹太后頗為愛美,每日都要敷一層厚厚的脂粉,將斑都蓋住才肯見人。

  而且,曹太后還喜穿紅色。

  想想看,一把年紀,身子傴僂,走路顫顫巍巍,臉塗得粉白,穿著紅色宮裝……這畫面,何等辣眼!

  虧得曹貴妃還能笑吟吟地夸出口:「太后娘娘今日這件紅裳格外好看。」

  曹太后被誇得身心舒暢,咧嘴一笑,露出零落的幾顆牙。

  一股渾濁的異味迎面撲來。

  曹貴妃悄悄屏住氣。

  年近八旬的老人了,身上難免有些老人氣味。曹太后又喜愛用花露灑在衣裙上,香氣混合著臭氣,那味道實在夠受的。

  曹太后不出慈寧宮,對宮中動靜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翠微宮那邊怎麼樣了?」

  曹貴妃扶住曹太后的胳膊,低聲答道:「淑妃被氣得吐了口血,有太醫照料著, 靜養一段時日,就該沒什麼大礙了。」

  曹太后說話漏風,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語氣中的不滿倒是清晰可見:「眼皮子淺的混帳東西!為了一點銀子,就敢伸手到宮外。這回正好剁了她的手!」

  「那可不是一點銀子。」曹貴妃嘴角扯出譏諷的弧度:「十年下來,田坤送進宮裡的銀子足有七八十萬兩。」

  她執掌後宮,勞心勞力,私房銀子也就三四十萬兩。

  田淑妃胃口倒是不小,拿了這麼多銀子,也不怕撐著。

  曹太后重重哼了一聲,不滿溢於言表:「丟人現眼的東西!」

  曹貴妃聽著心裡暢快,又柔聲道:「這些惱人的事,不說也罷。說起來,燕王倒是能幹得緊。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買通了淑妃身邊的綠漪。」

  皇子的手伸進後宮是大忌。

  不過,對曹太后來說,這算不得什麼事。漢王是孫子,燕王同樣是嫡親的皇孫。曹太后是偏心漢王,對燕王也是極喜愛的。

  「燕王掌著刑部,沒點手段怎麼行。」曹太后竟張口誇起了燕王。

  曹貴妃心裡一陣膈應。

  她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有大半都得歸功於她姓曹。曹太后是曹家頭頂上的大樹,也是她和漢王最大的靠山。

  不過,曹太后對他們母子雖好,卻也沒支持漢王爭儲。

  畢竟,不管誰做儲君,都是曹太后的親孫子,都得恭恭敬敬地孝順皇祖母。

  曹太后一把年紀了,根本不必摻和這些事。

  「怎麼?你想借著此事肅一肅後宮?」曹太后瞥了曹貴妃一眼,似隨口問了一句。

  別看曹太后老邁不堪,頭腦半點都不糊塗,一張口就說中了曹貴妃的心思。

  曹貴妃心中微微一凜,忙低聲道:「臣妾並無此意。」

  曹太后渾濁的老眼看不清曹貴妃細微的神情變化,不過,想也能想得到就是了。曹太后淡淡提醒一句:「你且等幾日,看看皇上是何態度。」

  如果隆安帝對燕王不滿,流露了出來,曹貴妃藉此清理後宮順理成章。

  否則,曹貴妃擅自枉動,只會觸怒天子。

  曹貴妃輕聲應下。

  ……

  當日傍晚,綠漪在刑部大牢里輕生自盡的消息就傳進了宮裡。

  隆安帝根本不在意區區一個宮人的死活,連問都沒問一句。

  消息傳進翠微宮,田淑妃不但沒消心頭惡氣,反而又多了一層惱怒。背主的奴婢,要死也該由她這個主子動手。

  綠漪死在刑部大牢,只會讓宮中眾人看她的笑話。

  趙王在宮中待了一天,聽到這個消息,被氣得笑了起來:「早上把人帶走,天還沒黑,就死在大牢里。虧他做得出來!」

  田淑妃猶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你說,燕王會不會是讓綠漪假死,實則暗中將人送走了?」

  趙王從鼻子裡哼一聲:「他做事滴水不漏,怎麼會留下這等破綻。綠漪的屍首,已經被送回她的家中,還給了一筆豐厚的安葬銀子。」

  田淑妃恨恨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成?」

  趙王目中閃過陰霾,低聲道:「田坤被定了死罪,秋後問斬。並抄沒家產。母妃沒被卷進案中,已是萬幸。」

  「綠漪又死了。」

  「我們現在不宜妄動。」

  田淑妃神色怏怏,長嘆一聲。

  趙王話鋒一轉,又道:「不過,這筆帳我記下了,以後定要和他算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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