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就算進了十八層地獄,也要一層一層殺回來,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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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晚霞似火。

  沈阮下了班,剛回到王府中,便看到秋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大喊道,「公主,文月郡主……文月郡主……她醒了!」

  沈阮未想到她竟醒的這樣快,連忙沖了過去,一進門,便見到文月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似乎已有些呆滯。

  沈阮連忙讓秋月去找楚絕,又上前去為她把了脈,確定文月沒有大礙,只是還十分虛弱,於是試探性問道,「郡主?」

  然而對方卻仍雙眼無神,只偶爾開口喃喃兩句。

  沈阮仔細附耳去聽,便聽到她喃喃的是:

  「含章……含章……」

  她心中忽然好似被大手掐住一般難過。

  林含章已死了那麼多年,文月仍如此難過,那他剛去的時候,她該是何等的悲痛欲絕?

  她不敢再想,好在此時楚絕已得了消息趕了過來,來到了文月的床邊。

  他身高八尺,一身紅衣昳麗矜貴,然而這樣站在文月身邊,卻更顯得她瘦骨嶙峋。

  兩人四目相對了一會兒,原本呆滯的文月卻忽然激動了起來,她想起身,卻起不來,想說話,卻只能發出「嗚咽」聲。

  她躺在床上拼命掙扎,秋月怕她掉下床,只能抬手制住她。

  她見掙扎無果,只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房間的一個角落。

  沈阮順著她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一下子便看到了她要找的東西——是她來時穿的那件衣服。

  那衣服破破爛爛的,當初春畫是想要丟掉的,沈阮卻覺得畢竟是文月的東西,還是等文月醒來再做決定,才留了下來。

  她連忙走過去,將衣服遞給了文月,果真見到文月鎮定了不少,只用顫抖的手伸進那件衣服里摸了摸,隨後摸出了一樣東西來——

  是一支玉簪。

  這玉簪明明已碎得不成樣子,卻還是被人寶貝地用一層金仔仔細細得包了起來。

  她的渾身顫抖,手指卻好似握著貴重的東西一般緊握著簪子不讓它掉下來,隨後看著它不斷落淚。

  她想說話,然而她自從林含章死後便常年抑鬱,已很多年未說過話,只能發出「啊呀啊呀」的聲音。

  楚絕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俯下身子抱住文月瘦弱的身軀。

  文月明顯激動,眼淚不停地往他的身上掉,嘴巴張張合合,能看出她很努力地想說話,卻始終說不清。

  她努力了許久,終究還是說出了模糊的兩個字。

  那是楚絕原本的名字——

  「阿硯——」

  楚絕聽到這個名字恍然片刻。

  容硯這個名字已許久沒人提,久到……他已快忘了這是他本來的名字。

  他抿唇,又看向文月,終究還是也叫出了他小時候叫她的名字,

  「月姨。」

  文月眼睛更濕了,儘管渾身無力,卻還是不斷朝著楚絕點頭,發出「啊,啊」的聲音。

  她當初扔掉楚絕的簪子只是一時之氣,事後便後悔了。

  她想去找楚絕道歉,然而當時林棠已與大皇子串通一氣,為防止她惹事,強行將她鎖在了房中。

  →

  任她苦苦哀求,他也只是摟著她說些不痛不癢的寬慰,「沒事的,文月,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她聽到這些話就噁心,拒絕林棠再碰她,林棠剛開始還念及夫妻情分,然而只一個月後,第一個妾便抬進了府。

  然後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三個。

  那時她剛死了兒子,對丈夫也死了心,本掛了繩子想一死了之,卻又看到了那支破碎的簪子。

  她才想起,她還欠那個孩子一句道歉。

  於是她融了自己的金耳墜,一點一點對著燭光將那支簪子拼好,又托人去尋他,卻只得到了他葬身火海的消息。

  再之後,府中的女人越來越多,她的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差,直到後來她被其他妾室丟進院子裡的石頭絆倒,徹底昏迷,再醒來,便又見到了楚絕。

  她死死地抱著這個她滿懷愧疚的孩子,淚流滿面。

  文月畢竟才醒來不久,身體還很虛弱,沈阮怕她再陷入昏迷,連忙為她擦了眼淚讓她靜養,又帶著楚絕回了房。

  楚絕一直沉默不言,她知他難過,看到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主動坐在他懷中,摟住他的脖子去輕聲撒嬌,「王爺,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這安慰屬實沒什麼技術含量,楚絕也並不說話,卻未想沈阮又繼續開口,

  「我很笨,並不知該如何哄人,我也知道在此時,或許我並不該說話。」

  她抬起眼,去對上楚絕的鳳眸,楚絕想從那雙桃花眼中看出什麼,最終卻只看出一片澄澈與溫和。

  他摟她的手臂更緊了一些,又聽她繼續道,「然而你畢竟是我的夫君,你難過,我也會跟著你一起難過,所以……哪怕我知我力量弱小,也想通過些許安慰,傳遞些溫暖給你。」

  她的聲音溫軟,卻十分有力量,她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內,楚絕能感受到少女身體傳遞給他的溫和熱。

  他終究還是嘆息一聲,無奈道,「公主說自己不會哄人,便已哄得人心悅臣服,若公主會哄人了,豈不是單靠一張嘴,便能哄了天下人,來禍國殃民?」

  沈阮聽出他口中的醋味兒,連忙仰起頭去親他的臉,憨笑道,「不會,我只哄王爺!」

  楚絕還以為她接下來還會說些甜話,卻未想她眨了眨那雙盈盈的桃花眼,繼續道,「禍國殃民哪裡需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天下人那樣多,一個一個哄下來,累都累死了。」

  她說著還給楚絕掰著手指頭算,

  「我只需要來哄王爺就行了,王爺是攝政王,權勢滔天,只要將王爺哄到手了,這天下都是我的。」

  「本來用一分力氣達成的事情,為何要用十分?」

  楚絕看她精明中還帶了幾分呆萌的樣子,啞然失笑。

  嘖,小公主會哄男人也好。

  這樣……等他死了,若她改嫁,以她這哄人的功夫,定能討得新夫君的喜歡,不受婆家的欺負。

  她是他捧在心尖尖的人,若知她受了委屈,他就算進了十八層地獄,也要一層一層殺回來,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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