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上課

  應天府有著內院外院之分,外院很好理解,就是學子們在未曾擇路之前所修行的地方。

  而內院除了五科之外還有一些衍生而出的科目,比如最經典的琴棋書畫四道,還有神主教會以及算學騎射等等。

  這些類別可以被概括到五科當中,卻又不能被單獨一科教授,所以每日下午都會獨設一課,供弟子修行。

  並沒有科目的限制,就比如騎射課程,除了武科之外,儒科等也都可以參加。

  「圍棋一道最早為古聖堯所創,在最開始被稱之為弈,也叫手談,木野狐,直到萬年前被統稱為圍棋。」

  內院堂課當中,一位黑袍教習站在方桌之前,手裡握著一卷書,將棋盤定格在半空當中說著圍棋的來歷。

  這位教習目光平和,面上稜角分明,不苟言笑,一眼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十分刻板嚴肅的印象。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的課向來是沒人敢於遲到早退,對敢於犯錯誤的弟子,從不吝於戒尺伺候。

  更何況這是選修課,能來的全部都是對圍棋感興趣的人,因此上課的時候倒也不會出現走神的狀況。

  「嘎吱。」

  棋科的門被從外面打開,木門開合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發出聲音,打斷了方桌棋盤前的教導。

  黑袍教習面色一沉,偏頭看了過去,學子們也是紛紛抬頭,門被打開,一襲青衫佇立,讓屋子裡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這不是小侯爺嗎?

  怎的也過來了?

  先是驚訝,旋即眾人眼中都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出現,黑袍教習出了名的嚴肅認真,看來今天小侯爺估計是免不了這頓尺子。

  他們自然是不厭惡寧北,相反還十分尊敬,不過挨戒尺這種熱鬧而又有意思的事情,自然是被打的人地位越高,才越好看不是嗎?

  寧北對著黑袍教習行了一禮,然後道:「聽常漸離說今日下午有圍棋的課,弟子想來聽一聽。」

  黑袍教習看著他,臉上重新恢復成了那副刻板嚴肅的樣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距離上課還有半盞茶的時間,是我提前了,並不算你遲到,找個位子坐下吧。」

  「多謝先生。」

  寧北道了聲謝,將門帶上看著屋內,差不多有百餘位的學子們,不僅有內院五科的,類似於這等不需要太深修為的輔助類科目,即便是外院的弟子也有資格來學習。

  他就看到了十幾位外院的人,還有許久不露面的齊帷語以及妖族的古落提。

  他對妖族的三人有些印象,古落提是一名佛修,放眼整個妖國也沒有幾人會走佛修的路子,似乎茹毛飲血的妖國與佛家這兩個字八竿子也打不著一點邊。

  二人也看到了他,齊帷語面無表情,視若無睹,他站在了關家一方,兩個人自然就漸行漸遠。

  古落提明白神朝與妖族之間的關係,這份表面的和平能夠維持多久沒人知道,你指望在這裡交朋友,很困難。

  魚柳這些天來在朝歌城的應酬不斷,但他明白,只要有一天皇位上的那位帝王改變了策略,這些天建立起來的虛假交情就會在一瞬間支離破碎。

  最終能剩下多少,想想就能知道。

  隨意找個空位坐下,安靜聽課,他的棋力足以算得上是深厚,便是俞子期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那開局定式著實讓寧北費了一番心思,若當日下棋的人是徐白柳,那他絕不會有贏棋的機會。

  他有預感,以後早晚會再次和這個孤僻的七錄齋弟子碰上,徐白柳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其他學子看著寧北沒有被打戒尺,都是滿臉失望,感覺錯過了好戲。

  黑袍教習抬手指著棋盤,繼續說道:「圍棋使用方形格狀棋盤及黑白二色圓形棋子進行對弈,棋盤上有縱橫各19條線段將棋盤分成361個交叉點,棋子必須走在交叉點上,雙方交替行棋,落子後不能移動,以圍地多者為勝,因為先行一方有占地之利,故而規定先行一方在局終時要給後手方貼子。」

  圍棋最開始是有著執白先行的規矩,後來變為了執黑先行,再到如今黑白皆可,並不固定劃分。

  這些基礎的規矩在座諸位全都明白,但還是聽的仔細,因為你不知道教習哪句關鍵有用的話會跟在這些廢話後脫口而出。

  在算學一科中時常流傳著一句話,當你低頭撿起一隻筆的時候,就可以和教習說辦理退課的手續了。

  「圍棋就是一個計算的過程,了解你的對手,判斷你的對手,計算你的對手,然後根據你對手的習慣和風格去計算之後的棋路,只要你算的越深,掌控的主動權也就越大。」

  黑袍教習,從棋罐中拿出棋子貼在棋盤之上,開始為眾人講解著下棋的思路和應對的方式。

  然後慢慢的以殘局為講解,這堂課持續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的時間,對於深秋這樣的時節來說,外面的天色早已經是黑了下來。

  屋內燃著蠟燭,黑袍教習的講解也已經慢了下來。

  「說起下棋,或許你們會很好奇,這天底下棋力第一的是誰?」

  黑袍教習環視屋內,學子們聽到這話都是精神一振,對於排名這種事情,每個人心裡都滿是好奇。

  黑袍教習說道:「天下喜歡下棋擅長下棋的人很多,就連院長大人和神主教會的教皇都喜歡下棋,但對弈並非是看修為深厚,看的只是棋力和計算。」

  「所以這天下下棋最好的既不是院長大人,也不是那位教皇,而是七錄齋的一名弟子,名叫徐白柳,沒錯,就是前幾天跟隨俞子期而來的那名冷淡弟子。」

  黑袍教習平靜的述說著,並不介懷和掩飾,天下第一是別人的就是別人的,神朝還不屑在這種事情上遮遮掩掩。

  聽到是徐白柳,有的人驚訝不信,有的人早有預料,畢竟這件事算不上什麼秘密。

  不少人早有耳聞。

  黑袍教習接著說道:「在這堂課的最後一點時間裡,我們就來復盤一下徐白柳的開局定式。」

  他將目光放到了寧北的身上,說道:「還請小侯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