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無需責怪弟子,儒林路畢竟是朱先生所留下來的福澤,若是太過容易反倒是失去了考驗的意義不是嗎?」
陳琅微微一笑,看著那位儒科教習像是寬慰一般的開口說道。
他望著儒林路裡面,俞子期始終都走在最前頭,至於那個寧北,雖然看起來只是相差十餘米的距離,可對於俞子期這樣的人來說,這十幾米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走的過的?
儒林路上,俞子期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感受著自己體內的變化。
他有一顆心,一顆晶瑩剔透的文心。
天生便是如此,所以他修行浩然氣一道無比的順利,似乎生下來就該是如此,他一路上沒有任何瓶頸,如今更是已經修行到了第三境。
仿佛他本該就是未來的聖人。
這是最得天獨厚的氣運,所以他是小聖人,七錄齋掌教親自收養教導。
一路上順風順水,無論任何困難到他的面前都會化為烏有。
而此時他所感受的就是這顆文心所帶給自己的指引,順著心的指引,往往能夠無往而不利。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個倚仗,所以他才一定要來儒林路,並且自信無論是誰都沒辦法與自己爭奪。
但這時候他的心卻忽然加速跳動起來,那感覺很難受,並非是自己距離那道聖人機緣越來越近,反而更像是越來越遠。
越往前走,這樣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終於,俞子期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開始閃爍起來,向後,文心跳動指引的方向似乎是在身後。
他應該轉身向後走。
可這未免太不可能了一些,若是現在轉身,那麼就算是他也很快就會被其餘人超越甩在後面。
俞子期一時間沒有動作,安靜的現在那裡。
漸漸地,開始有人超過了他,距離終點越來越近,若是現在動身的話,他有自信可以再度奪得第一的位置,但隨著文心跳動的愈發厲害,他竟是沒有往前走。
超過他的儒科學子們臉上先是不太敢相信,然後就是有著狂喜浮現。
自己超過小聖人了?
不用小侯爺出手就已經贏了。
先前還有些擔憂的心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這儒林路的機緣誰拿都可以,只要不給俞子期就行,應天府的臉面能不丟自然還是不丟的好。
而此時在外界,陳琅臉上的笑容已經逐漸收斂,他皺眉看著俞子期,不清楚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明明是一片大好形勢,為何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
尤其是現在應天府的弟子已經馬上走完了全程,自己都不需要回頭就能感受到身後那些學子們的幸災樂禍。
這些人都在等著看七錄齋的笑話。
「這小聖人怎麼停下了?莫不是走不動了?」
「別這麼說,興許是前天輸給小侯爺打擊太大了,一時間還沒緩過來。」
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前一刻還緊繃著的心這一刻全都放了下來,已經有儒科學子走完了全程,現在正渾身沐浴著聖人福澤仔細感悟,可以說大局已定。
「等等,你們看,站在原地沒走的不單單只有俞子期。」
有人驚呼一聲,抬手指著寧北,大聲說道。
一瞬間,所有人都發現了這一點,剛剛放鬆下去的心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要是只有俞子期一個人這樣還有的解釋,可現在就連寧北也是如此,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陳琅此刻也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緊緊盯著儒林路里。
俞子期考慮了片刻後就決定聽從文心的指示,他決定回頭,哪怕身邊不停有人超過他給予龐大的壓力,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他要回頭,去看看讓文心跳動如此厲害的東西究竟在哪裡。
所以,他就真的回過了頭。
但是還沒來得及邁開腳步,整個人就微微征了一下。
因為他看到了寧北就站在他的面前不遠處,同樣沒有往前走,同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微征,旋即驚訝,然後再度恢復平靜,他問道:「你在想什麼?」
無論承不承認,自從上次輸給眼前的人之後,他的心裡已經出現了一層陰霾。
四周的學子們在前進擦身而過的同時不解的看著兩人,有的害怕寧北吃虧,還特意靠了過來打算做後盾,然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送出了儒林路。
儒林路上禁止聯手作弊。
寧北也在看著他,事實上當俞子期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他卻不能提前做出反應,因為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直到儒科的師兄取得了第一之後他才放下了心準備掉頭回去,可也就在這時候俞子期也回過了頭。
「我想我們想的應該是一件事。」
俞子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道:「看來的確是一件事,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寧北並不回答,反問道:「那你呢?」
俞子期也沒有回答,兩個人都沒有想要傾訴的意思。
他胸膛當中文心跳動的愈發厲害:「看來到最後還是你我之間的爭奪。」
寧北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贏得是我。」
俞子期搖了搖頭,眼中有些極淡的不屑:「這次和上次終究是不同的。」
「事情的確不同,但結果或許一樣。」
「此言差矣,既然事情不同,結果又怎麼會一樣?」
寧北平靜道:「因為人是一樣的。」
俞子期的目光微微眯了眯,臉上的神情在平淡中增添了三分冷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漠然說道:「希望一會兒你還能如此自信。」
他並不打算再多和寧北糾纏,話落之後就邁步朝著原路走了回去,目光變得空洞起來,看得出來,他已經再度進入到了另一個考驗當中。
寧北也是不在猶豫,直接轉身朝回走去,周身場景再度變換。
而此刻兩人的動作落在外界所有人的眼裡,全都是發出了驚呼之聲,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這兩人為何不往前走,反而是同時朝身後走去?
別說是他們,就連顏先生和陳琅兩個人都不清楚原因為何。
除此之外還有那些已經抵達終點的學子們,他們本還覺得十分高興,剛要炫耀一番卻忽然看到了這檔子事。
一個個都是微微一愣,心道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們走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