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敵人

  冷蓑衣是一位劍客,十年前出現在神朝當中,斬殺了一位魔教的大修行者,自那以後聲名鵲起,所有人都想要將其拉攏到自己的勢力當中。閱讀

  但沒有人能夠成功,那是一個向來喜歡獨來獨往的人。

  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萬里獨行的蓑衣劍客,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趙三金看了二人一眼,然後道:「無論對方是誰,在朝歌城裡都不會輕易動手,剛剛那一劍應當只是警告。」

  無論是冷蓑衣還是趙三金,寧北都不認識,他只是在思考冷蓑衣可能是誰的人。

  對方來警告他不要和俞子期爭儒林路,那麼就可能是七錄齋的人,也可能是公主的人。

  他想著那天在常樂宮見到寧瑤之時的場面,那不是一個會用這樣手段的人,並非是公主,也並非是七錄齋,那就只剩下了兩個可能。

  關虛白,或者是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人摻和到了這件事裡。

  當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趙三金已經走了,巷子當中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秦長魚的臉上帶著正色,就像是當初二人在青藤園之時的初次見面一樣:「這件事交給我處理,無論冷蓑衣身後的人是誰,我都會將其找出來。」

  寧北沉默了片刻,然後道:「他背後站著的是誰都沒有關係,除了自己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一種人。」

  「什麼人?」

  「敵人。」

  寧北看了一眼地面上漸漸融化成水的冰霜,平靜說道。

  ......

  ......

  晚宴上的事情需要最少一日夜的時間才能傳遍整個朝歌城,需要最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傳遍整座神朝,但就皇宮當中來說,在寧北與俞子期的辯論剛剛結束不久,高憐生就已經將整個過程發生的一切都轉述給了神皇。

  「離堅黃?」神皇站在書房當中,背對著高憐生,寬闊的雙肩似乎能夠撐起蒼穹,他已經為這座輝煌的神朝操勞了千年之久,無論是遇到任何事情,那雙肩膀都不會耷下分毫。

  高憐生的眼中帶著敬仰,頭卻壓低了些。

  此刻的神皇明明只是穿著最普通的黑色衣裳,卻依舊讓他不敢直視。

  帝王的威壓在舉手投足之間無形的散發著。

  「詭辯罷了,小孩子的玩意兒。」

  前方響起了書頁翻動的摩擦聲,神皇目光平淡的低頭看著,看上去對於這則消息並不放在心上。

  無論是寧北還是名滿天下的小聖人,在這位帝王面前,就只是上不得台面的較量罷了。

  高憐生想要退去,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再度開口說道:「陛下,趙三金進了朝歌城。」

  翻書的聲音戛然而止,高憐生低著頭,但卻依舊清晰地感受到了神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雖然平淡,但卻滿是壓力。

  「什麼時候?」

  「昨天夜裡,應當是秦長魚認為最近朝歌城中風雨太多,所以將趙三金請了過來。」

  「風雨太多?」

  神皇淡漠的語氣微微上揚,像是在譏諷,卻又不知道是在諷刺何人。

  高憐生心跳開始加快,便問道:「陛下,要不要我去提醒提醒那些人?」

  「提醒?為何提醒?」神皇將書卷放下,坐在了椅子上輕輕斜倚著靠背,淡淡道:「風雨多些,難道不是好事嗎?」

  風雨和遮蔽視線,越大越多視線也就愈發模糊。

  但那只是相對而言,對於神皇來說,朝歌城中的風雨越濃,他看清的東西反倒是越多。

  高憐生明白了陛下的意思,避過這話題又問道:「那趙三金?」

  神皇閉著雙眼,思考了片刻後說道:「來便來了,由他去吧。」

  「是。」

  高憐生躬身退去,書房當中就只剩下了神皇一人,他的雙目依舊微微閉合著,眼角掀起一抹冷淡,喃喃道:「離堅黃,有意思。」

  高憐生走出了書房,心情有些複雜,他不清楚神皇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也沒人可以猜得到這位帝王的內心。

  但他還是感到驚訝,趙三金作為寧長安的好友,當初甚至動過劫法場的念頭,若非是被秦家給攔了下來只怕秋北刑場上還會再多出一顆腦袋。

  從那以後趙三金十六年都不曾踏足過朝歌城半步,神皇也給了秦家顏面,沒有去尋麻煩。

  可現在趙三金竟然主動來了朝歌城,這不是將本不願再起矛盾的雙方給生生的逼到了桌面上?

  秦家的承聖境界大修行者不單單只有趙三金一個人,這麼做怎麼看都是弊大於利,可偏偏陛下卻選擇了無視。

  「這是在為寧北加籌碼,好讓他在這場博弈當中擁有能夠平等掰手腕的實力。」

  高憐生心中猜測著,卻不知道是否正確。

  他穿過了宮殿群,想要去打探一番外面的消息,只是剛剛轉彎腳步就停了下來,側目看去,在假山之後陳琳正提著燈籠站在那裡安靜等候。

  他的目光微微一眯,不咸不淡的說道:「看來陳大人的確是年紀大了,這亮如白晝的夜裡卻還要打著燈籠。」

  陳琳並不以為意,微笑說道:「高副使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啊。」

  高憐生冷眼看著他:「陳琳,你我之間並不熟絡,所以還是不要用這種熟人的口吻與我說話。」

  「高副使與咱家不輸,那和誰更熟?那個謀逆之子嗎?」

  高憐生沒有說話,微眯的眼中目光更銳利了一些。

  四下無人,只有他們兩個聚在一起。

  陳琳淡淡道:「咱家一直以為只有像我這種人才會提前站好陣營,方便日後能夠多過一些安穩日子,想不到高副使也已經選好了陣營,還真是讓人意外。」

  「年紀大了就不要去管太多的事情,否則心力交瘁,或許會暴斃在哪個夜裡。」高憐生看著他,認真說道。

  陳琳提著燈籠,手中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亮,他嘆了一口氣,道:「咱家這條老命如何倒是不重要,可高副使年紀輕輕要是站錯了隊,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高憐生知曉自己幫寧北查探關家的事情暴露了,只是卻不知道是如何暴露的。

  「結果還未曾出現,陳總管怎麼就認為站錯隊的人,一定會是我呢?」

  陳琳又嘆了一口氣,老臉之上滿是遺憾之色:「這麼說來,高副使的的確確是已經站隊了。」

  月光下,兩個人在假山之前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