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
趙雲的夢,是被一陣嚎啕大哭聲驚醒的。░▒▓█►─═ ═─◄█▓▒░
還是梧桐鎮,又有人與世長辭。
此番,乃王員外,鎮上為數不多的大財主。
他出殯時,村里男女老少都來了,員外是個大善人,當年旱災時,沒少接濟鄉里。
人不能忘本,恩情得銘記。
最悲痛不過王小官,哭的淚流滿面。
那一日,他跪在父親墳前,久久不願離去。
「逝者已矣,節哀。」趙雲就在一側守著他,還帶了酒。
老實說,他很羨慕這個兒時的玩伴,至少,父親走時能守在床邊。
想想他那十年,都在路上,回故鄉時,已物是人非。
世間多生離死別,倘若有輪迴轉世,他還想再走一遭。
「你這病,真是奇怪啊!」
夜裡,婉心來時,還提著幾包草藥。
沒錯,某人又病倒了。
又,為什麼說又...但凡村裡有人過世,他都會大病一場,特別靈。
王員外走了,王小官都沒倒下,這小子卻上了病床。
「被老天記恨了嗎?」趙雲虛弱不堪,眸子也頗暗淡。
所謂記恨,是指那天譴,有人死,便會把帳算在他頭上。
時至今夜,他之功力,已微弱到近乎不可見,歷代武林盟主,他或許做過最強的,而今,卻也是最弱的,是時候將左老兒的託付,傳承下去了。
「多日不見,怎病成這般熊樣。」
不久後,有人來探望,乃玄機老頭。
是趙雲飛鴿傳書找的他,武林盟主他做不了了,換人吧!
玄機沒有阻攔,更未勸誡。
這小子,當年接盟主令時,正值江湖混亂。
後三大諸侯造反,武林也牽扯其中,亂的更厲害。
但凡趙子龍有那麼幾瞬間頂不住壓力,都不可能有而今這般太平的局面。
換人也好,省的再出亂子,這位壓不住場面。
畢竟,功力衰退,真有人挑戰,九成九得挨揍。
「走了。」
玄機擺了擺手,拂袖離去。
走前,他給趙雲還留了一物。
乃一本書,李昭月的遁甲天書。
啊..!
也是這老頭不信邪,走都走了,卻偷摸算了一卦。
算其他人還行,他沒點真本事也還好,偏偏推算趙公子。
這一算,他沒走成,村民發現他時,他正如一頭死豬,趴在地上吐白沫兒,身體還一陣陣抽搐。
於是乎,趙家小院又多了一個病號。
林教頭可沒婉心那般溫柔,給其餵藥時,不是一般的粗魯。
嗖!
夜深人靜時,趙雲消失不見了。
時隔多日,他又進了那遁甲天書。
依如當年那般光景,書中世界浩瀚無邊,漫天都是星辰。
他像一個遊客,漫步於星空,累了便停下歇歇,有力氣便多走走。
他運氣不差,許久都未見邪物作祟。
倒是璀璨的星河,比預料的來的早些。
河畔,有一人盤坐,手中還握著一個釣魚竿。
有魚與否,他不知曉,只知這人的背影很面熟。
「來了?」
「你是誰?」趙雲問道。
「葉辰。」釣魚人笑了笑。
趙雲未答話,微微皺下了眉宇。
這人的名,依如其背影,很耳熟。
「坐。」釣魚人拍了拍身側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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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他說,趙雲也坐那了,第一時間便是看釣魚人的尊榮。
可惜,模糊一片,看不清五官,只知他的眸,很滄桑很深邃。
「這遁甲天書....?」趙雲又問道。
「遁甲天書不是書。」釣魚人笑了笑。
「那是什麼。」
「永恆。」
「永...恆?」
「你可信的那前世今生。」釣魚人話語悠悠。
他的高深莫測,聽的趙云云里霧裡,可他,還是給了答案...信。
「前世路,來時路。」
釣魚人變的有些神神叨叨了,不知自言自語,還是對趙雲說。
趙雲本還想問些什麼,可這人,似聽不見他說話了,半分不理會。
良久,他才起身,沐著星輝,走向遠方。
他走後,釣魚人的尊榮,才漸漸變的清晰。
正因變得清晰,才望見他額頭上,多了一條條黑線。
釣魚啊!一條魚都不見,多少有點上火,想口吐芬芳。
嗖!
他丟了預感,也捋了袖子,噗通一聲跳入了星河。
既是釣不到魚,那就下去抓,撈出一隻下蝦米也好。
轟!
他跳下去不打緊,平靜的星河,多了驚濤駭浪。
波濤洶湧中,除了他,竟又多了一道朦朧的人影。
「道友,站穩。」
「去你姥姥的。」
漸行漸遠的趙雲,仿佛聽到身後有罵娘聲。
可回頭一看,卻已不見了星河,只混沌一片。
唔!
伴著一聲昏沉的悶哼,他被乾坤顛倒的遁甲世界,丟了出去。
這一夜,他被摔的傷筋動骨,婉心來時,看他的眼神,格外的斜。
她是教書先生好吧!而今,卻成了一個照顧病號的醫師。
就這,某人還不老實,總想給枯燥乏味的人生,掛點兒彩。
「書中真有世界?」玄機一本正經的問道。
「有。」趙雲有氣無力,半截身子都是疼的。
「老夫,也想進去瞧一瞧。」玄機也是個不安分的主。
趙雲也是不客氣,當夜就給他弄進去了,進去長長見識。
待老頭再出來,已是披頭散髮,渾身是血,半天都不吭聲。
「年紀輕輕,怎的少白頭。」
婉心與趙雲不是一對,卻將趙雲照顧的無微不至。
又是鏡子前,她拿著木梳,給趙雲梳發,低語不斷。
趙雲默不作聲,只靜靜看著鏡中自己,他已有很長一段時日,未正兒八經的照鏡子了,此番一看,何止少白頭,鬢角還多了皺紋。
他正在老去,眸子渾濁不少,氣色也一日不如一日。
郎中每日都來,草藥拿了一包又一包,卻半分不見好。
「你,可信的那前世今生。」釣魚人的話,趙雲也問了婉心。
「信便有,不信則無。」婉心輕語一笑,教書倒也教出幾分覺悟。
「有緣再見。」
玄機還是走了,走出梧桐鎮的那一步,他戒卦了。
推演天機,早晚會有報應,冥冥自有定數,隨緣了。
「天譴。」
夜深人靜時,趙雲多了看星星的毛病。
下不得床,便透過窗戶,看那浩瀚星空。
他信前世今生,可他的前半生,貌似像極了一場夢境。
甚至於,有那麼幾個瞬間,還頗覺自己是個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