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口山就是個大口子!
你如果站在山腳朝上看,那完全就是一條綿延不絕,陡峭嶙峋的巨大山脈。
誰會有閒心爬到至高頂上去看風景!閒得蛋疼!
可若是真到你閒得蛋疼的時候,站在那座山峰之上眺目下望,才會由衷地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因為映入眼帘的不是平原,不是深林,而是一口大碗,四周被高筍入雲的山巒圍得死死的。
難怪要叫壺口山。
這活脫脫就是個「困」字,外頭人沒心思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其實也挺難。
假若不是陳家村世代習武,估計爬出去和外界換些必需品都很成問題。
此時的彭超,像個大爺一樣坐在轎子裡,被全村青壯年組成的護行隊,一路馱著爬過了山峰。
山坡陡峭,抬轎之人早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頭頂冒汗,氣血翻湧。
而那彭超,閒適地磕著手裡的瓜子,時不時還會朝轎在調侃幾句:「我說老陳頭!你這功夫似乎練得也不怎麼樣嘛!這才爬了多大會,你居然在喘!有時間把祖宗的東西撿起來多練練,丟掉了可不好!」
緊隨轎子的陳圖富擦著額頭的汗在那裡不住地點著頭,言語之間極為恭敬。
「恩人啊!你也知道,我們陳家封閉在這山窩裡快一百年了,不瞞您說,是一代不如一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還算是好的呢,六十一歲突破至劍岡境,可剩下的兄弟徒孫們,連一個像樣的劍秀境都沒有。」
「祖宗留下來的劍法絕學雖然高妙,可卻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再這樣下去,陳家後人全都要變成野人了,不走出去,真得不行吶!」
彭超打著哈哈道:「回頭讓你家姑爺花錢給這座山挖個洞出來不就行了嗎?他闊綽得很,別替人家省錢,否則人家還以為你瞧不起他呢!」
陳圖富一聽,笑得花枝亂顫:「別說,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彭超和這老頭一路逗笑,玩笑開得再大,老者都沒介意過。
哪還有一族之長的架子啊,完全像個稚童在聆聽老先生的循循教導!
曾柔同樣是坐在轎子裡,可她這一路上卻是忐忑得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
從被抓到被放,這整個過程她是親生經歷過的。可自從彭超在婚禮上那麼一開口,她就不自覺地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假的?
曾柔一直默默地盯著仰躺在轎子裡胡言亂語的淫賊,感覺面前的傢伙除了好色一點,醜陋一點,矮胖一點,貧嘴一點,窮逼一點以外,似乎也不差。
轎子在片樹林前就停了下來。
不是陳圖富不願意繼續送下去,而是在往前走或多或少會被上山砍柴的人看見,被人認出來的話顯然不大好。
他可不想有人在縣城裡瞎傳,說自己居然和群瘋子在一起。
雖然「糞人」的稱號早就讓尊嚴名存實亡,但是,臉還是要的!
不像某人。
彭超志得意滿地下了轎子,摸著眾人的頭,略顯欣慰地依依道別。
陳圖富或許還能忍住,可抬轎子的那幾個卻早已哭成了淚人,鼻涕各個拉得老長。
其實彭超清楚,這些人估計忙了大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恩人,恩人是啥意思都不曉得。
「恩人啊!常回來看看我們!」陳圖富期期艾艾地說,屬他哭得最慘。
彭超也是兩眼含淚,擺了擺手道:「下回你五妹和六弟結婚的時候,一定記得請我啊!」
哪知情到深處,雙方居然擁抱住又哭了一場。
好不容易才最終決定分離,彭超扭頭便走,快步如飛,看也不看一眼。
曾柔錯愕之下,還是決定給這些抬了自己一路的人施個女子禮。
哪知陳家村一行人像躲瘟神一樣後退了兩步,鄙夷地瞪著她。
更有幾個憤慨之士直接就唾了起來……
曾柔:「……」
林間小路,一男一女有說有笑。
彭超:「別看這瘋癲村里家家戶戶窮得要命,過個紅事,桌子上連點兒油花都沒有,可人家那野菜做得確實一絕!曾姑娘,你沒嘗嘗看?」
曾柔微微搖了搖頭,她哪有心思吃東西呀。
「武大夫,你說蕭師兄他人到底去了哪裡?他會不會還沒從村子裡逃出去呢?」
彭超摸了摸圓鼓鼓得肚子,懶洋洋地說道:「放心,以你蕭師兄的人品和氣魄,區區一個瘋人村又怎能奈何得住他呢?」
曾柔有些不解:「可當時咱們全都被人捆綁著,蕭師兄又為何像一家人一樣擠在人群中呢?」
「那……」彭超打起了馬虎眼:「所以說你家蕭師兄人中龍鳳呀,能屈能伸嘛!等下回那老頭給自家五妹續賢的時候我再去看看。」
曾柔有些沒有聽懂:「武大哥,他五妹續賢和我蕭師兄又有什麼關係?還有他那個六弟到底是誰啊?」
彭超噗呲一樂:「不清楚,這,我還真不知道。」
「對了曾姑娘,下回叫我彭超就行,這個名字聽得親切!」
曾柔紅著臉輕聲答了句:「彭大哥!今日多虧你仗義相救,小妹,我曾家沒齒難忘!」
彭超被對方雙頰處的那片紅暈迷得痴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或許是發覺曾柔的表情開始有了瘟怒之意,他輕咳了一聲講道:「前面有條溪流,我去給你打些水解解渴吧!」
…………
潺潺細流,娟娟而來。
帶著從山體間吸納來的一縷清涼,為人間徒自增添了份甜意。
彭超看著林間的綠葉是甜的,喝著泉水也是甜的,因為他此時的心就是甜的。
曾柔,多好聽的名字啊,就像這清澈的溪水印透下的那方卵石。
圓潤!清純!
此時系統提示音開始響起:「隱藏關卡五已開啟,關卡名,孤獨的山松啊!」
「消耗100點,系統抽獎開始。」
「恭喜宿主,獲得一張假相卡!」
一柄飛劍,寒光澈澈,順飛而至,劍尖直刺彭超後背,又從心口穿出,一擊斃命。
溪旁的男人瞬間耷拉下肩膀,毫無生氣!
長劍似乎還不盡興,緩緩抽出,迎著腰斜砍而下。
那矮胖的身體承受不住力的作用,上半身徐徐滑落,摔在了地上。
這是個真人,顯然是個真人,因為已經逼真到毛孔可見。
可真人的肚子裡為何全都塞滿了棉絮?
居然又被他給騙了…
密林從間,彭超像條狗一樣拼命的蹦跑著。
他身上原本就有著傷,可當下哪還顧及得上這些,逃命要緊!
恍惚下,一道黑影早已閃了出來,憑空揮出一劍,那劍氣所過之處,直接將這山色,削矮了半分。
還好彭超機靈,在聽到後方樹枝齊響之時,緊急地趴在了地上。
劍氣挨著他那頭頂,平直地砍斷了身前的細樹。
彭超驚出一身冷汗!
他怎敢停留,起身便要狂奔。
哪知身後被人猛踢一腳,直接翻滾到了地上。
要說能屈能伸,其實彭超亦算強人。
既然身寬體胖,跑是跑不快了,滾就乾脆讓自己滾得徹徹底底!
你能看到個圓軲轆像是秋名山車神一般在山間小路上不住地左搖右拐,帥氣地耍著漂移。
奈何敵人身法極高,如高空雄鷹,飛鴻而下,截住其去路,直接又是那麼一腳,將彭超重重地踢到了棵樹上。
也真是忒巧,樹後便是懸崖!
彭超內俯翻湧,不住地吐著血。
他死死地盯著面前之人,咬著牙說道:「蕭師兄,別來無恙啊!」
正是蕭炎!
蕭炎提著那柄寒光劍冷哼了聲後說:「你不是挺能說得嗎?整個村子都被你說得雲山霧繞的,唯命是從。那現在你不妨再試試,看你那舌頭能不能說動我不殺了你!」
彭超吐出嘴裡的血後譏諷道:「呦!還以為多大的仇怨呢,哪成想是看不慣別人替你來救場啊?蕭日天,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自卑。你的能耐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打得過就要裝逼當人家爺爺,打不過門頭一改,還能繼續給人家當姑父。咱是個明白人,里外都不吃虧嘛!」
蕭炎算是被對方觸動了逆鱗,陳家村之辱註定會成為其一生的污點。
而要想外人不知,最好的辦法就是除盡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不論那一村子傻缺日後如何應對,眼前這個彭超,他鐵了心地非殺不可!
蕭炎目光冰冷,戲謔地笑道:「我要扒出你那根舌頭來,放在秤上稱一稱,看看究竟長了幾斤幾兩!情敵?就憑你還想當我的情敵?」
蕭炎握著的長劍開始范起滾滾熱氣來,內力積蓄之下,接下來的出手肯定會是他最強的一招。
「消耗100點,系統抽獎開始。」
「恭喜宿主,獲得一張力量卡!」
彭超突然青筋暴起,俯身抱住樹幹,用力那麼一提,一棵諾大的柏樹連根就被其拔了起來。
柏樹樹根盤錯,簡直是鋪開了一大片頂在彭超面前。
蕭炎曾見過他使用此招,是以並不吃驚。
冷笑一聲後,天之驕子騰空飛起,猶如白虹貫日般俯衝而下。
彭超抱樹如耍劍,將自己身前揮舞得密不透風。
他以為始終是他以為。
此招對一般武者或許奏效,可對於天運加身的蕭日天來說,你前後對他使用同一招式,完全是看不起他這個天才。
天上射下一束寒光,寒光在抵至樹幹之時左右迸裂,蕭炎宛如砍竹子般將那巨樹一斷一斷地砍飛了出去。
彭超不出所料,被對方鷹爪直接扣住了脖子,輕扭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