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超根本就沒有看他。
范無救苦笑起來,於是癱在地上,用最後那絲力氣說道:
「屠殺具北村,其實是我自己的主意,小姐根本就不知道。至於如山上的生意,更是她一個姑娘家控制不了的。這麼大座城內暗地裡建成如此複雜的地下結構,專門用以坑害平民。你覺得整個梁家,除了梁老爺子,誰還有能力想得出來?幹得出來?」
彭超冷著臉,已用火把將引焾點燃。
轟然之間,漫天雷鳴,四下火海一片。
范無救即近氣絕。
他死得太過憋屈,可又如此隆重。
豪華到被用整座城堡來殉葬!
閉眼之前,他又笑了。
「在南殷,像這樣的如山,還有很多....」
一聲聲爆鳴,將整座古堡燒成了火山!
范無救在最後所說的那句話,卻像是破碎的玻璃片,全都插進彭超心口。
疼痛又難以平復。
他從懷裡取出梁玉珠遞送過來的那枚玉牌,奮力一扔,遠遠地拋進了火海之中。
與他一齊炸山的那十來個人,望著這滿目所及的火光,紛紛都在痴笑...
彭超掉轉過頭向他們問道:「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沒想到其他人都楞在當場,人生感覺又沒了活下去的目標般。
唯獨一人緩緩站起身:「恩公,你是不是從北楚過來的?」
「怎麼了?」
那人貌似很激動,他上前一步握住彭超的手:
「聽說北楚人人向佛,遍地都是寺廟,全國從上到下全在誦唱佛法,渡化心靈,是真的嗎?」
彭超一時錯愕:「是....可也不全...」
「真的嘛?」有人打斷他後強湊了上去。
「這樣說來,其實這裡的師傅也真沒騙我們,北楚真是片極樂淨土。只要去往那裡,一心向佛,剃度出家,用後半輩子為前世所做的惡業還債,定能洗清你我身上的罪孽!」
此話一出,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起來。
「對啊!我跟著那裡的高僧去做善事,也算是積累陰德。死去的大伯一定會原諒我的...」
「雖然沒有臉回去見爹娘,但是可以每日念誦佛咒,祈求老祖保佑二老福壽安康,也是極好的啊!」
「我受夠了做那一天天的發財夢!北楚肯定不像咱們南殷這邊全都掉進錢眼裡了,連點兒人情都沒有!」
「我也想過去,或許在那邊能尋求到內心的安定....」
彭超一時錯愕,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這夥人。
他要說什麼?
他還能說什麼?
只能慢慢閉眼,長嘆了口氣後祝福道:「佛應該能夠收納你們...……吧…….」
..................
太慧鎮!
梁家耗費近乎數千萬兩一手打造的堅固堡壘。
被個匪徒輕而易舉地破了。
不但破了,而且殺乾淨了裡面的人。
不但殺淨了人,更是將那裡從上到下燒了個精光!
梁府剛採集來的奎金,在外界市面上號稱比黃金都貴的奎金,一下子全都沒了!
損失何止萬億?
此事瞬間炸燃!
震驚了南殷國所有人。
梁家的臉算是給丟盡了!
而彭超呢,作為此案唯一嫌疑犯,亦是被全國緝拿。
所有緝拿隊,所有的軍警,集齊出動,誓要逮捕這個南殷有史以來第一狂徒!
國內不論官道還是小路,通通設下重卡。
士兵人手一份畫像,所過人與物,都得嚴加盤查!
尤其是回平原城的方向,幾乎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三大家族此次異常配合,將底下的私兵通通派出去,而且其在各地的鋪面也充當了第一眼線。
張貼懸賞令,路人一經發現,只要上報,皆可獲得重金酬謝!
只是不知為何,話說如此大的力度,即便是只蒼蠅飛進深山裡,也早就被抓住拍死了。
可那麼個大活人,怎麼連點兒影蹤都沒有?
難道果真長出翅膀飛到天上去了不成?
耐河城門口。
此刻排隊入城的人極多。
可不論你有天大的事兒,不論你帶著誰批下來的條子,全都得站在那裡等待安檢。
值班衛官帶著六七個人,一個個揪著人的腦袋,與手邊的畫像對比。
「嘿!你他媽剛吃了大蒜是不是?臭死個人了!」
他一腳踹到大漢屁股上,罵罵咧咧讓他快滾。
接下來是個抱著孩子的美艷婦人。
手下撓撓頭:「長官,賊人總不能變了性吧?」
衛官白了他眼後反問道:
「怎麼不可能?你沒聽說嗎,這傢伙會手戲法,好像說變什麼就能變出什麼,邪性得很!他或許故意變成女人模樣,以此來混淆視聽呢?」
「看我不將你給逮出來!」衛官雙眼冒光,伸手正要往對方胸口那兩團錦簇上猛抓。
哪知婦人彪悍,一巴掌便掄了他老大個圈。
「放肆!」衛官搖搖晃晃努不可揭,大叫著:
「好啊!你個彭超,逃了這麼久終於還是被本官在這裡發現了。你偷偷入城難道是想行刺梁老太爺不成?來人啊,還不快將賊子給抓起來!」
婦人焦急大哭,不停告饒。
兵衛們眼看著便要銬上手鐐,誰知有個老者硬是擋在中間不走。
「老頭兒,識相點兒給我滾遠一些。小心我連你也給銬了!」
老者彎腰駝背,嘴歪眼斜,馱著藥箱,不住諂笑。
他強走過去:「長官,您明顯搞錯了!她剛才可是就在這裡給自家孩子餵過奶的。您可是親自看在眼裡,當時還低頭贊了句真大呢!不會忘吧?那彭超即便手法再厲害,他能裝成女子,難道還能生孩子不成?」
此時人群中亦是不乏憤慨之聲:
「是啊!是啊!不生孩子哪裡來的奶水?」
「你們這些吃乾飯的,拿著雞毛當令箭,能幹點兒人事嗎?這麼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剛才你幹了什麼,我們可是全都看在眼裡的。信不信大伙兒一齊將你告上去,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每年交那麼多的稅,難道就養了你們這群欺負百姓的王八蛋嗎?南殷國到底有沒有人權了?我看府尹張天放是不想幹了,來年絕對不會將票投給他!」
眼見民怨原來越大,衛官也只能擺了擺手,示意將婦人放過去。
老人家嘿嘿一笑,哪知他剛準備走,卻被好幾個士兵給圍了其來。
衛官惡狠狠地瞪著他:「你要去哪兒?我怎覺得你像那個彭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