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曼妙!
無數的幻化!
無數的欲望!
現實給不了你的,放心夢裡絕對都能給你。
將軍和士兵們,摸著眼前極致的期望,在那裡手舞足蹈,好不歡悅。
對於這些人來說,夢裡宛如人間仙境。
所以能去而不願去裡面的,純粹是現世第一大傻逼。
是以,傻逼還需要勞作。
用那把短刀,一一割開囚犯們捆綁起來的繩索。
邊界兵卒清一色「作妖」在地放縱意淫,再沒有人管該不該出去,能不能出去,當不當出去。
所以嗚嗚泱泱全是蜂擁而去的人,眨眼間此地已顯得異常空寥。
當彭超給餘下的和尚們鬆綁,當彭超將搭在血僧肩上的那根殺危棒放下去的時候,那原本鋼經鐵骨,硬抗整座山的義氣和尚像片脫下的落葉,輕飄飄掉在了地上。
彭超顯得很是慌亂,連忙從懷裡掏出幾粒吊命的丹藥就朝血僧嘴裡送。
哪知被只枯似樹皮的手硬是攔了下來,任憑他如何使勁,巋然不動。
「你幹什麼?」瞎子質問道。
「讓他死吧!」
老僧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地獄裡的怨鬼在勾索人命,而剛才的這句更是讓彭超覺得眼前或許是哪座名山底下鎮壓的驚世大妖被放了出來禍害人間。
「老傢伙,你這說得是人話嗎?他不是你的徒弟?」
老僧低垂雙目,沉默不語。
地上的血僧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師傅,臨死之際,萬千經歷重回了一遍。
他依稀還記得自己年幼時於鄉間打架,接連干翻好幾個年長的痞子。
正拿著塊磚頭到處找人鬥狠之時恰巧碰見個高大威武的金光僧人,僧人面露驚喜,誠懇地問道:「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徒弟?我教你本事可好?」
轉眼之間,已快百年。
世事變遷,佛心不古。
平安和尚氣息雲順,卻越來越微弱。
「師傅,往後的路只能您自己去走了。徒兒不孝,先行一步....」
「阿彌陀佛!」眾僧人共吟佛語,默誦起了往生咒。
「瘋子!他媽的簡直是群瘋和尚!」
瞎子拉著車,一邊朝前走,一邊往後罵。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人被活活打死,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佛?道?人家跟你那麼久,簡直是瞎了眼!比我都要瞎...」
瞎子頗為憤慨,他對楚國這個佛向來不感冒,現如今越來越覺得匪夷所思,毒上加毒。
「回頭就寫信給曾柔,我兒子若是以後想學佛,直接打斷他狗腿!」
雖是氣言,彭超後來還真因為此事差點兒讓其後繼無人。
可是不知怎得,原本通順的邊境口突然在前邊又堵了起來。
楚國的官兵沒了阻礙,對面南殷的士兵卻是發了癲似的不斷朝著這邊放箭,毫無善意,已經接連射死四五個人了。
「楚國擅自撕毀和我南殷的盟約,兩國從此禁止通商!」
南殷邊境兵高聲大喊,氣派十足。
所有逃命的人聽到這消息宛若晴天霹靂。
「怎麼回事兒,以往他們這邊都是不管的啊。怎麼連廉價勞動力都不要了?」
「大人,我的工錢只要每月二錢,一錢也行!」
「給我口飯就行,我待在這邊就是個死啊!求您行行好吧!」
邊境士兵冷面相對,一副石雕模樣。
不斷有人想上前試探,不斷有箭射過來,不斷有哀嚎聲。
只是這次略有不同。
一個婦人在腿部中箭後吃疼大叫,將懷來的孩子跌落在地上。
孩子摸著起包的頭,哇哇痛哭,開始朝前跑。
三隻箭對著移動的小不點兒射過去,豪不遲疑。
「我的兒!」
咻!
一張卡牌,於空中連劈三箭最後在士兵們身前炸了開來。
雖然炸得範圍小,雖然炸得不強烈。
可似乎吹響了總攻的號角,在邊境軍恍惚的間隙,奮勇沖了上去。
「大伙兒一起衝過去啊!衝過去就是活路!」
烏泱泱的人如潮水般的往前擠,在這種情況下,弓箭的用處似乎已不大。
南殷軍連忙堵門,可哪是前方洪流的對手。
所以隨著那陣衝撞,大門直接左右開合。
可就在這時,就當所有人以為入境有望,如願以償的時候。
門後於虛空之中莫名出現道透明的長條,又寬又厚又長,卻不規則。
像個門檻一樣,堵住所有人,一路又將大伙兒給推了出去。
越推越後,直至推到北楚國邊境線才戛然而逝。
楚國百姓又驚又怒,摸不著頭腦:「什麼情況?剛才這是怎麼了?」
「畫筆成鋒!是太陰學宮的齊大師!」
有人似乎認出來什麼,放聲喊起。
隨後,便是那守城士兵的齊聲高唱:「齊大師威武!太陰學宮聖學!」
一亮潔白無瑕的馬車從對面關卡處駛出,白馬不肥不瘦身形勻稱唯美,馬車不大不小樸素無華卻給人一種別樣的舒心。
馬車之後還額外跟著一人一馬,五十多歲的模樣,書生打扮,手握殘卷,溫文儒雅。
老書生朝士兵們微微施禮,淺笑行止。
馬車就這樣不緩不慢地從對面駛來,身後是萬道霞光,純淨無邪,反倒顯得楚國這邊格格不入。
好似污泥里長出的一朵白雪蓮。
可車比白蓮還高美,此處百姓比污泥還要低賤。
沖關者主動讓開一條路,好讓「白月光」通行。
老書生斜瞥著下方百姓,尤其是看到那個雙眼枯窩的瞎子,略微皺眉,神色不悅。
不知是誰抓起塊泥巴朝車上扔了過去,被書生憑空一筆打飛至老遠。
還沒等書生呵斥幾句,周邊人不約而同地拾起地上的泥巴,開始朝中間發泄怒火...
書生橫豎畫了幾筆,竟然於馬車之上蓋起了個罩子,任憑對方捶打,微塵不落。
老人怡然自得,卻突然錯愕。
低頭一瞧,發現自己胸口不知何時被扔了塊雞屎上去。
邊陲之地,哪來的雞屎?
直到看見不遠處那個泥腿漢子手裡拎著的雞籠。
原本儒雅的文人赫然動起了真怒:「你討打是吧?」
手中墨筆揮起,一粒墨滴直直朝著漢子射了過去。
拎雞漢子不以為意:「裝個什麼讀書人...」
突然!
墨大如牛,朝著對方砸下!
「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