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侯府的大夫

  天下無人不知楚國重佛,可這僅僅是近一百年才興盛的事。

  一百年前,楚國施行得其實是軍屯制。

  全國各上下軍養民,上下酷罰嚴苛,令行禁止!

  而東都正是國家的總府,數百年興衰,直至今日依然是楚地軍人的朝聖之地。

  東都,作為楚國第二大的都市,繁華且悠久!

  與整個佛國所給人的那種清寡不同,東都的風情飽含世間所有名城共有的氣質。

  大大小小的街道橫豎極為規整,商鋪林立,旗幟飄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行人絡繹不絕,或談笑風生,或匆匆而過,臉頰上都有種淡淡的富態。

  街頭巷尾,小販的吆喝聲、商販的討價還價聲、兒童的歡笑聲交織成一首生動的交響曲。

  各種酒樓、戲台、茶館熱鬧非凡,當然,隨處可見的佛堂寺院依舊為其蒙上一層彌勒色彩。

  在這座城內,最大的侯府坐落於城市的正中心,巍峨的銅釘大門,氣勢磅礴。

  門楣上鐫刻著古老的家族圖騰,歲月的痕跡在其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記,訴說著無數的故事。

  門前兩尊石獅威武雄壯,仿佛在守護著府內的安寧。

  每當夜幕降臨,侯門內的燈火通明,如同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座都城。

  一輛馬車在見識過東都全部的繁華後,從街口悠悠駛來,最終停到了侯府大門處。

  大門內焦急地跑出一個下人,微微施禮:「慕容先生,您終於來了!小人已經等候您多時。」

  窗簾掀起,露出個圓潤的面龐。

  此人身穿白衣長衫,氣質飄逸,舉止毫無羞縮之態。

  那雙眼眸寧靜無波,似清澈又似幽深,雖默默垂著,宛若禪定,卻靈氣逼人

  下人暗暗一驚:「要說這回請來的大夫,還真有幾分神采!」

  下人名叫王貴兒,是祖母房內新上任的管家。

  王貴兒俯身慢慢將儒雅先生請了出來:

  「時間倉促,咱還是先去給侯爺看病如何?若是像上回錯過了診脈時機,祖母估計得打死咱倆。」

  二人邊聊邊走,逐漸進了大宅。

  侯門內,庭院深深,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青石鋪就的小徑兩旁,栽種著各種奇花異草,香氣四溢。

  偶爾有侍女穿行其間,她們的衣裙輕盈飄逸,宛如仙女下凡。

  在這裡,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一種古色古香的厚重感。

  可同樣在這裡,你總是感覺到股子指不清道不明的壓抑……

  一行人穿廊去室,最後在處鎏金碧瓦的大宅子前停了下來。

  宅門外同樣站著一隊下人,可似乎與王貴兒明顯不怎麼對付,相互拼殺的眼神在空中撕扯了許久。

  王貴兒眼睛瞪得發酸,特意向白衣男子尋求幫助。

  卻發現對方一直在盯著柱子上的一些畫出了神。

  侯門富貴,家主門前的這兩根柱子更是極為講究。

  乃是由兩根同年所長,千年同生的金絲楠木整體切割而成。

  本就金貴,更是絕有。

  只不過表面微微塗了層淡漆,收斂了不少富華的表相。

  本是難得一見的奇物,偏偏兩根柱子底下刻滿了大小不一的動物,還有些歪七扭八的小字。

  王貴兒輕笑了聲:「侯爺只有獨女,誰會想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竟然如此淘氣,這可是寶貝啊,刻一刀得掉價多少銀子。」

  「應該不是她刻的。」

  「您說什麼?」

  慕容雲則是微微搖頭:「這些刻印年代久遠,估計都快二三十年了吧,應該是上一代所為!」

  王貴兒細瞅了瞅:「左邊這些畫勉強認得是條狗和個人,可右邊那幾個字到底寫得是什麼?我和小狗?」

  「清意不負!而且左邊那是個成人,並不是孩子。」

  「這你都能看得出」王貴兒細瞅了下:「還真是!可這四個字啥意思嘛?」

  慕容雲搖搖頭,長嘆了聲:「或許在那個孩子眼裡,當時的諾大侯府也就只有自己的母親和愛犬能夠和自己相依為命吧!」

  「那個孩子?誰?如今的侯爺?」

  慕容雲嗔笑了下:「我又怎麼知道!」

  這時,宅門打開,一個穿著極為貴氣的婦人引著位青衣儒杉的瘦高男子走了出來。

  男子恭敬施禮:「夫人不必太過心憂,侯爺這病是憂愁積慮所致。雖病情堪憂,但尚有挽救餘地。等我回去鑽研思索段時間,寫個方子出來。」

  貴婦人微微頷首,面容很是憔悴:

  「有勞神醫了。我家夫君這病,幾乎是請便了名醫,始終不起效果。而且病情愈發嚴重,夜裡總是咳血,不到半年已經消瘦得不成人樣了。」

  青衫男子寬慰了句:「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二人寒暄了幾句後,另一隊人簇擁著男子走了出去,

  王貴兒趕忙上前行禮:「稟告夫人。我家祖奶奶憂慮侯爺病情,特意派我等走訪鄉間,找到個不世出的神醫。特意請過來,給侯爺問診。」

  貴婦人面容淒切,不住地點著頭:「好!好!來得越多越好!還請神醫跟我進來吧!」

  說著,她便先回了宅內。

  可正當慕容雲抬步之時,王貴兒一把將其拉到角落:

  「我好心提醒您句,待會兒不管是見到侯爺還是見到祖母,想說什麼話一定要在腦子裡轉三圈再出口。我那上一任是被侯爺卸了一條大腿的!」

  慕容雲眉毛一挑:「什麼原因?」

  王貴兒搖搖頭:「就說了兩個字——存疑!」

  慕容雲淡然笑了笑:「感情好我這問診費很可能最後就成了自己的棺材本了?」

  王貴兒意味深長:「那可說不準……」

  半個時辰後,貴婦人同樣甚是禮貌地將大夫送了出來,而且與上回一樣,反覆問了便病情後,唉嘆連連。

  直到王貴兒將其帶出宅院,兩人同時腳步急驟地朝前走,接連穿過了三道護衛,終於進了間暗屋裡。

  房間漆黑一片,你根本看不清台前坐著的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雲!」

  「慕容?我討厭這個姓氏!既然決定跟我,那以後就不能再叫這個名字。阿三!」

  「阿三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