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魚兒要水,水兒歡魚!

  你可曾聽過世上有種肺魚?

  賤命一條,悲苦無依。

  本身是魚,卻被丟棄在乾涸焦蕪的大地上,神人無視。

  它能怎麼辦?

  為了活著,也就只能深鑽進泥土裡,屏蔽呼吸,暫緩心跳,苟且活著。

  它想水嗎?

  怎麼會不想!

  只是水在哪裡?又在何方?

  能容得下它?又是否有命過得去?

  就這樣長期與泥沙為伍,在皮膚乾巴皸裂的過程中堅挺著,孤獨地做著夢。

  夢當然要美!因為那是夢。

  夢當然要持續地作,若不如此,又如何熬過那漫長的乾涸季?

  除了這些,它還能幹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

  它莫名地觸碰到了一股子濕氣,或者說是香氣。

  心中陡然一跳!

  滴滴答答…

  耳邊開始傳來又密又響的敲打之聲,悅耳,又心動。

  周邊的泥土越發濕潤,當那清涼和柔膩侵潤下來時,

  表皮不知怎得突然開始顫抖,緊跟著它全身都在顫抖。

  久違的濕竟然是這種感覺?

  於是它睜開雙眼,拼命地用那顆頭在向上鑽,拼命地鑽!

  越鑽,感到的水氣越大。

  水氣越大,更是由不得自己不去拼命。

  要知道魚需要水,這是本能!

  直到那一刻,它成功地鑽出泥濘,跳進那片汪洋的時候。

  海闊天空!此時終於明白,自己的世界來了。

  歡躍,折騰。

  在那片空間裡,翻江倒海!

  它越是費勁,便越是有勁。

  越是有勁,就會越著迷。

  因此它捨不得離開這裡,它決定要成為這方天地的王。

  讓這滋潤心肺的水漫,成為自己獨有的東西。

  貪婪!

  在這一刻,再多的貪婪都顯得是那麼的理所應當。

  它要更多……更多……

  所以選擇去跳!

  一下兩下三下,無止無盡地向上跳!

  對著天上那片雨澤述說著自己的豪情萬丈,永不言棄,直到……

  死!

  ……………………

  彭超在後來又做了一段很長很長的夢。

  好累…好累……

  幾隻小鳥,嘰嘰咋咋。

  開始在他耳邊吵個不停。

  於是他很是煩躁地嘟囔了句囈語:

  「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呀!他醒了!」

  好奇怪,這耳邊怎麼會傳來女子的聲音。

  彭超強撐開睡眼,幾個幻影柔柔聚聚,不住地在自己面前晃動。

  於是又揉了揉眼,幻影定型,竟是三個十四五歲的年少小姑娘。

  姑娘們一身奴僕裝,粉朴朴的圓臉格外喜慶,那幾雙大眼像是探照燈一樣不住地在彭超身上探來探去。

  「姑爺醒了!」

  「姑爺真得醒了!」

  「快去叫蘇管家……」

  彭超一臉疑惑。

  姑爺?

  現在的年輕丫頭一個個都玩得這麼瘋嗎?

  見到異性先喊姑爺?

  要說這民風變得也忒快了些吧?

  「你們是誰?……我這又是在哪兒?」

  臨近的兩個女孩噗呲一笑:

  「姑爺真會開玩笑,這裡是你家啊!呀!或許是前段時間用力太猛,虛脫了吧!」

  「對啊,對啊!小姐也昏迷了好幾天,還沒醒過來。」

  「難怪大師們說,這種事情乃是傷人之根本,即便不戒,也要節制!」

  「話雖這麼說,可正常人哪有那種陣勢啊!我爹娘在鄉里算厲害的,可也不曾見過能響得滿院子打雷的。」

  ……

  姑娘們嘰嘰咋咋,又議論了起來。

  彭超越聽越懵,眼見幾人聊得興起,左右吹噓自家長輩異能,早就忘了他。

  於是也只能苦笑一聲,自我撐著爬起身來。

  「我那個朋友呢?還有我的那條狗。」

  「小人不曾見過什麼狗,不過姑爺的朋友現如今都在後廂房裡坐著呢。」

  「別叫我姑爺!」

  「是姑爺……不,是老爺!」

  彭超:「……」

  這幾名丫鬟伺候著彭超穿上新衣,後面有人還端來了臉盆,為他梳子了番。

  只不過女孩子們在觸碰到他時總是會像被電擊似的全身一抖。

  更有幾個紅著臉不敢看他,可眼神總是朝其身下亂飄。

  彭超無語……

  他向小姑娘們要了個方位,開始獨步朝後廂房走去。

  路過的下人們全都認得他,一個勁兒地喊姑爺。

  女僕更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偷樂不止。

  彭超也沒啥心思理這些人,他想儘快見到彭超D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至於這些人,愛笑就笑吧。

  他長這麼大什麼嘲笑都經歷過。

  罵他三寸釘的,罵他膽小鬼的。

  不過轉著玩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還是頭一回。

  雖然新鮮,但著實有點兒傷人!

  來到南廂房後推門一瞧,嘿,不僅彭超D在,大山竟然也在裡面。

  兩個人坐在桌前,一邊飲酒一邊吃菜。

  看上去懶洋洋的,可面色卻苦悶得很。

  「呦!新郎官醒了啊!看來那老傢伙的法子果真奏效!」

  彭超D強撐著笑臉接著打趣道:

  「能不奏效嘛!要麼說這東西養人呢?你看他那膚色,多紅潤!」

  「大山你也是,是時候該找一個了,養生哪!」

  大山只是抬頭看了眼彭超,算是打過招呼了。

  彭超被這倆人整得又是一臉懵,到底怎麼回事,一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冷臉視人?

  我招你們惹你們了?

  他頓了頓,向兩人問道:「紅燭呢?怎麼不見她人?還有曾柔家裡那些事兒理順了吧?」

  大山低頭繼續喝起了酒,不願再理他。

  彭超D長嘆了口氣,招了招手讓他坐過來。

  「知不知道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從天穹山給馱回來的?」

  彭超愣了下:「謝謝!可我在問你紅燭呢?」

  彭超D繼續解釋道:

  「你因為與那巨鳥爭鬥沾染火傷,後來又因為采玉勁蓮而吸食寒氣,體外冰寒,體內毒熱!藥石難治!」

  彭超:「……,後來呢,怎麼好的?」

  彭超D笑了笑:

  「正好曾柔這丫頭,被人下了火毒不能自醫。可前段期間毀她容的那副毒又偏寒。給曾柔看病的那老醫生說,若是單碰到一人,他還真是無能為力。可當下正好左右都碰上了,而且時機當好,所以……」

  彭超越聽越糊塗:「你到底要說什麼?所以什麼?」

  彭超D:「所以,老大夫提出了個水火相和的法子,一舉兩得,同時救你們兩個人。」

  說著,他左右手一上一下,錯位相扣,起起伏伏拍得猛響!

  「胡鬧!」

  好大的聲響!

  屋頂飛在空中僵持了許久才掉落下來。

  彭超眼睛瞪成銅鈴盯著捂起耳朵的兩人:

  「這事情誰做得主?」

  彭超D和大山面面相覷,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