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騙不了我!

  「兩萬四千三百二十……」

  「兩萬三千二百二十一……」

  「……我剛才數到哪兒了?」

  木大寶一聽,滿臉苦楚地抱怨起來:「大哥,別記錯啊,我不想重開一遍了…」

  武宇更是仰倒在地上:「我的天哪!殺了我吧!」

  滿眼朦朧!水霧迷濛!

  可總是有些可恨的人不知趣地鑽了進來,讓馬上要迴轉的情緒變得更糟。

  天生一副淫賤樣,還不住地挑著眉……

  武宇直接坐起身,舀進新藥到杵臼中,從頭開始數起:「一、二、三……」

  彭超卻是得理不饒人:「呦!又做費了一副?老這樣那哪行呢?」

  木大寶和武宇恨得牙痒痒……

  「主子」好像還不過癮,長嘆一口氣道:「馬上就要走了。其他幕僚不是相互之間把酒言歡,做最後的放縱,就是窩在被子裡睡大覺,養精蓄銳。那生活,美啊!」

  說完他偷偷瞥了一眼武宇的眼角,你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晶珠團聚而大,最後跌落進了土裡。

  他偷笑了好一陣後,強板著臉坐到二人身前:「兩位,咱們聊聊吧?」

  武宇和木大寶根本就不理他:「兩百一十一……兩百一十二……」

  彭超接著仰頭苦嘆起來:「蘇錦蘇神醫,多好的人啊!不僅仗義慷慨,而且寬宏大量從不給人穿小鞋。咋就被人從首座位置上給抹下來了呢?」

  武宇握杵的手每一下都砸得砰砰響……極為大聲……

  彭超全當沒聽見,繼續講道:「可這新上任的首座咋看都不像是個一笑泯恩仇的傢伙。不但減了所有人的俸祿,而且在所有幕僚大肆慶祝之際,強令醫脈上上下下戒酒三天,明擺著欺負人嘛!這要是往後繼續待下去,他們還有好活頭沒有?」

  木大寶扔下手裡的東西,朝彭超質問道:「武大郎!你別欺人太甚!老子伺候不動你,走還不行嘛?」

  彭超聽後嘖嘖幾聲:「倒是硬氣!可理想呢?報復呢?同伴呢?黯然神傷的蘇老大呢?全都不管了?」

  武宇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彭超嘿嘿一笑:「合作!共贏!」

  ………………

  夜晚。

  孫府議事大廳內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孫和怒不可遏,屋子裡的花瓶已不知摔碎了多少個。

  各脈首座全都圍在門外不敢進去。

  後來者有些不解:「出發在即,家主究竟為何事動怒?」

  工脈首座解釋道:「我們剛開始還在陪著家主議定出發路線,可是那武大郎直接奪門沖了進來,說是與家主有要事相商。」

  「要事?難道是神藥出了什麼問題?」

  嘭!得一聲,一個筆筒重重地砸在了門上,大小狼毫噼里啪啦跌落一地。

  「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孫和簡直是在狂吼!

  房門咯吱一下被打開,某個混蛋一臉壞笑地走了出來。

  「呦!大伙兒都在呢?吃晚飯了嗎?」

  所有人臉一黑,沒一個願意搭理他的。

  彭超倒也沒在意,昂起頭哼著曲朝院外走去。

  兵脈首座攥緊拳頭:「真想揍這小子一頓!」

  武脈和法脈二人隨口附和道:「算我一個!」

  正當幾人準備進門向家主一探究竟時,有人發現雜脈老頭那猥瑣的身形不知何時已鑽進了長廊里。

  兵家首座衛無羨:「錢老頭!你這是又要躥到哪裡去?哪個奴婢洗澡忘關門了?看把你急得,連家主的事兒都不管了?」

  錢化軲轆著雙眼,支支吾吾地說:「大事!辦大事要緊!」

  其他人也知曉這老頭的無賴,所以懶得理會。

  眾人紛紛進了門,但見孫和面容痛苦,俯住胸口一陣喘歇。

  蘇錦連忙上前搭脈,隨後掏出銀針為其順血舒筋。

  衛無羨那個氣啊,大罵一聲:「王八蛋!看我不把他打成豬頭!」

  剛要走,卻被孫和呵斥了回來。

  文脈首座梁慧上前同樣查詢起了病情,隨後輕嘆一聲問道:「家主,到底所為何事啊?您再這樣下去,氣血攻心,可不是命長之兆啊!」

  孫和重重地唉了聲!

  「我這幾天勞心費力,幾乎是將整座瀚海縣給翻了個便。好不容易才將他那回春丸撕搶了回來。可是昨日,他掂量了下所余藥量後卻說天血葵所剩不足,一百粒看來是沒戲了,七十粒倒還差不多!」

  梁慧聽後,略有不解地道:「七十粒也已足夠了啊?」

  孫和苦笑一聲:「可這傢伙昨晚大半夜敲開我房門,說有一爐藥爆了,預估下來,滿打滿算還能完成六十粒。」

  陳苛微微皺眉:「六十粒?雖然有些緊張,其實勉強還算夠用!」

  孫和冷哼了下:「可就在剛剛,這傢伙居然說藥已製備,亟待成丸。但是仍有一些不知何因顏色氣味不對,恐怕藥效難成,當下只能保證制出五十粒了!」

  「五十粒?這明顯不夠啊!」武脈首座張杰鐵高叫了起來。

  衛無羨冷哼一聲:「我猜就是那小子是故意整事,好好抽他一頓鞭子,看他還老實不老實!」

  陳苛提醒道:「當下最重要的是天血葵不足!蘇神醫,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再搞到這種東西?」

  蘇錦無奈搖起了頭:「此物被東晉張家獨占,市面上千金難求一株!」

  見眾人沉吟,他朝孫和又問:「家主,武大郎還是不願意歸順於你嗎?」

  孫和牙齒磨得砰砰響:「五十粒藥,這傢伙想要三萬兩!揚言三萬兩到手,他將所有神藥一併奉上。」

  在場所有人無不驚呼:「三萬兩,怎麼會這麼多?」

  陳苛則是一語切中要點:「三萬兩雖多卻也不是純粹拿不出手。可是這武大郎要得竟然這麼狠,可見去意已明。」

  衛無羨手中一揚,藏在後背的那柄鐵槍從袖間彈將而出。

  「你幹嘛?」梁慧嗔罵道。

  衛無羨:「狼行千里吃肉!這侏儒果真以為進了咱孫府後有平安拿錢走的道理?既然藥已製備,我現在就將其首級給家主取回來!」

  梁慧一聽張開雙臂攔在了對方前面:「衛無羨!你好歹是兵家首座,何嘗不多動動腦子?要是取那小子的命能解決問題,家主何嘗需要你出手?阿鐵、阿布、武脈翹楚,哪個不比你在行?」

  「為什麼不能殺他?」衛無羨頗為不服:「神藥已經製備,而且這武大郎製藥的全過程都被武宇和木大寶兩人看得一清二楚,即是這樣,留著那忘恩負義的傢伙小命又有何用?」

  陳苛無奈搖搖頭,慢慢給他解釋起來:「即便要殺,是不是得等到試藥之後再殺?可即便試完藥後,敢當下就殺了這王八蛋嗎?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各脈內部議論家主『功成殺士』的聲音越來越多?倘若真得在孫府將其斬殺,如何應對滔天民意?難道真要像梁慧上回所說的,在強令酷刑之下行軍嗎,平白無故在到達目的地前逼走一半以上的人?」

  衛無羨將寒槍直插入地,重重地嘆了口氣:「那該怎麼辦?」

  梁慧提點了他一句:「今夜,家主讓武大郎把藥送到自己房內!」

  衛無羨似乎明白過來,可還是有些不放心:「要是這傢伙就是油鹽不進呢?」

  孫和冷冷地回了句:「若依舊是油鹽不進,那我高風亮節之下就只能放他回去了。不過,孫家臨行在即,等大部隊走了之後。他若是再出現什麼安危,那可就再與我這裡無關了!」

  幾人會意一笑:「家主英明!」

  .......................

  雜脈會客大廳。

  整個房間此時光禿禿得就剩下了四面牆壁。

  所有能搬走的,不能搬走的,通通打包完畢,亟待後兩日的出行通知。

  雜脈眾人也早早地窩在自己的房裡,所以這平日裡異常熱鬧的地方,此刻也變得尤為冷清起來。

  此時在大廳正中央的涼寒石板上,正坐著兩個慵懶之人。

  有人用刀刃橫豎各劃了十七道痕,那麼昂貴的地板,硬是被刻成了個大棋盤。

  首座錢化捏著棋子頻繁皺眉,忍無可忍之下,朝對面那個崛著耳朵的懶漢抱怨道:「你到底會不會下棋?哪有自己殺自己的道理?」

  彭超對著錢化一通傻笑,耳朵卻依舊動個不停。

  等了好長一會兒,彭超才終於活動起了身子,又是將手中棋子隨意扔到了個地方上。

  錢化剛想要罵,可一看棋盤轉眼又笑了起來。

  彭超也樂了:「老傢伙,又在搞什麼鬼?你大老遠把我拉到這裡,非要與我下個勞什子的屁棋。應該不只是找人解悶兒那麼簡單吧?」

  錢化捋了捋鬍鬚,指著棋盤講道:「你剛才這一手,又是自殺了一片啊。」

  他落下自己的子後,拾走了對方的數顆棋子,然後笑道:「無巧不成書。武首座,你可知當下這盤棋的局勢叫什麼?」

  彭超挑了挑眉?

  錢化用手來回畫了畫:「左右圍困,上下不通,縱然有路而逃,然外網更是聚敵滿滿。俗稱在劫難逃,受人擺布的『五指山』相!」

  彭超哈哈笑了起來:「終於說到要點上了,你攛掇這一局也好幾天了吧?想讓我知難而退?」

  錢化則是笑著搖搖頭:「非也,而是想告知閣下,既然徒勞無益,何不隨遇而安?」

  彭超眼含深意,盯著對方:「徒勞無益?看來你早就將我的後路全都堵死了?話說回來,我給自己留的後路實在太多,也真不曉得您堵不堵得完。常聽人說,雜脈首座卦能通神,難道您腦袋上真長出天眼不成?俯瞰時勢瞭然於胸,藐視眾生如螻蟻一般?」

  錢化笑著搖搖頭:「天道密法怎能任我妄意粗略?國運事運又怎能一算便知?像東晉張家那些師兄弟們,各個在氣運之上蒙遮暗布,又怎會是我隨意窺探得了的?」

  彭超又是一笑:「那你能知道些什麼?」

  錢化嘴角上彎:「比如我能知道衛無羨和那個叫翠微的婢女有染,我也能知道明日天氣晴轉多雲,當然我還知道阿鐵的秘籍一定是被你偷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