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四章 絕地十一(風雨)

  流煙和昌意一齊到有去無回海為盧悅護法未歸的消息,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一夜之間,幾乎天下皆聞!

  飛淵可以撕裂空間把他們帶去,可是事過數天,他沒了信,其他人也沒了信。

  這說明了什麼呀?

  陰尊的反撲到底有多厲害,老一輩沒人敢懷疑。仙界自古以來,每與他對上,隕落的仙人,從天仙到金仙都不知凡己,否則當初仙盟也不會為了一時的太平,眼睜睜地看著獅吽人滲透各方。

  現在……

  未歸的人,永遠也回不來了吧?

  沒了流煙仙子的三千城,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會有多艱難。

  更何況,又沒了昌意,沒了才綻放坦蕩仙途的蘇淡水和管妮。

  這份損失,讓各方忍不住的嘆息。

  才崛起的三千城,大廈也將傾了吧?

  仙界自古以來,都是一方勢力倒下,由另一方勢力代替。某些人暗裡鬆一口氣時,把目光投向三千城,一點點地試探起來。

  只是……

  「放心吧!」

  觀瀾仙子安慰徒弟唐舒,「三千城早已今非昔比,不要說流煙和昌意的具體情況未明,就是沒了他們,現在的三千城,也還是以前的三千城。」

  「師父是說谷令則……代替了流煙仙子?」

  那人得流煙仙子真傳,又有九幽冥眼,進階為玉仙后,危險性似乎是不差流煙仙子太多。

  「你錯了。」

  觀瀾仙子教育自家弟子,「除了谷令則已經可以隱性的代替流煙外,你想想三千城這些年,又網羅了多少大能仙人?」

  多少大能仙人?

  唐舒第一個想到了西門韻,這位曾經的慈航齋齋主,受盧悅所惠,進階大羅仙位,已然定居三千城。

  第二個渥河大戰,先逃後回的彭千手,同樣得盧悅之惠,這兩位都是明面上的,暗地裡……

  隱仙宗上下,為何把早早奉為小祖宗,那都是有原因的。

  唐舒松下一口氣時,又忍不住嘆息,「師父,陰尊沉睡,他就算強行醒來,反擊得厲害,也無法把他們全壓住吧?」

  管妮的鳳凰火,她沒見過,但蘇淡水異火的厲害,她卻親身經歷過。

  更何況,流煙、昌意、盧悅、飛淵,他們哪一個不是智力戰力滿滿?

  「如果陰尊真是那麼好動的,你以為,大家當初都能對獅吽人的滲透,不發一言?」

  觀瀾仙子嘆口氣,走出房間,仰望星空,「他的每一次出世,修仙界死難的修士,都是以百萬為基。破壞……更是難超想像。」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修士難道還不知道嗎?

  「你們所見到的陰尊,是有了宿命之敵的陰尊,他的所有一切布置和行動,都被盧悅提前一步打斷,否則……你只要想想,百靈戰場若是沒有盧悅,他與獅吽人聯合起來會是什麼樣?」

  「……」

  唐舒悚然一驚。

  陰尊此次出世的第一戰在百靈戰場,那麼多獅吽人隱藏在他們當中,若是沒有盧悅……只怕她也要飲恨在那裡。

  觀瀾第一次接觸到仙盟戰備陰尊的各種方案時,心驚的很,「仙盟諸位長老,準備了很多陰尊出世的應對方案,獨獨沒算到他會把目標放到百靈戰場。」

  那裡是整個修仙界,最不能失去的地方。

  「仙盟……欠了三千城,欠了盧悅。」

  說到這裡,觀瀾仙子冷笑一聲,「想朝三千城撿便宜的人,大概從來沒想過仙盟的態度。」

  雖然諸長老的意見,可能不會太統一,但仙盟絕對不會容忍任何阿貓阿狗,朝三千城動爪子。

  「唐舒,你可以把這話,私底下向某些人透露透露。」觀瀾吐口氣,「不管是谷令則,還是已經閉關的洛夕兒,都是有脾氣的,惹急了,誰勝誰負,還在兩可之間呢。」

  「……是!」

  唐舒想到三千城一直運轉的天幸圖,退出時,直奔坊市的天音閣。

  ……

  「海沙宗?」

  谷令則聽到下面執事的回報,目中閃過一道寒芒。

  她這些天一直壓著脾氣,努力說服自己,師父和妹妹都沒事。

  可是三千城周圍,曾經按下去的火苗,卻在這個時候,一個個地又死灰復然了。

  師父不在,這是把她和三千城都當泥捏的了吧?

  她摸出師父流煙的令牌,正要發令,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一股讓人心悸的威壓。

  這是有人要進階?

  被抓了壯丁,在天音囑前研究各方消息的上官素,幾乎與谷令則同時衝出。

  正午的陽光,以眼見的速度被劫雲所擋。

  上官素在谷令則看過來時,展顏一笑,「應該是楚家奇,他在這關鍵的時候進階玉仙了。」

  昌意老祖不在又如何?

  楚家奇的弦月劍,一樣能把某些人揍得哭爹喊娘。

  「令則,我想到一個辦法,海沙宗不是想要相鄰的倒馬山嗎?那我們就在倒馬山擺個賭擂,徹底解決這件事!」

  這傢伙的運勢如日中天,比昨天又漲了些,顯然盧悅他們根本沒事。同是三千城人,上官素希望能藉此把動不動就蹦躂的海沙宗,徹底按下去。

  「……」谷令則挑了挑眉,這也是她昨天想了一夜的辦法,此時這般被上官素叫破,忍不住試她,「楚家奇才進階,必須穩定境界才成,海沙宗宗主向衛國不是傻子,若是賭擂,他不會給楚家奇出戰的機會,你信不信,擂台會在三天之內擺好?」

  「信!不過,他精明過頭了。」

  上官素冷酷一笑,「借著倒馬山,他們給三千城添了多少麻煩?以前,仙子需要顧慮各方,但是令則,現在是你主事,若是不拿出一點東西來,以後的麻煩,必會源源不斷。」

  「不用你說,我知道。」

  谷令則望著越壓越低的劫雲,「若是賭擂,對方一定會以十擂為基,欺負我們這邊沒人。」

  「誰說我們這邊沒人?」

  上官素瞟她一眼,「我師父和流風前輩都想打架呢。」

  呃……

  谷令則可沒想過,讓他們出戰。

  「流風前輩那次還在問我,她在天幸圖里呆了這些年,是不是能該放出來了。」

  上官素知道這位前輩的本事,「海沙宗能把當年打雲夢山的人都研究一遍,但被流煙仙子挑中沒出戰的八位,他們從哪研究去?」

  「……」

  谷令則深深看了眼上官素,「你知道的太多了。」

  「哈哈!」上官素敗給她,拱手道:「我這不是幫你把話說出來嗎?」

  天幸圖每年消耗近億仙石,培養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做為神棍,又常在裡面修煉,下意識都會算算的好吧?

  「那你就……朝海沙宗和在天音囑的公示欄,各發一份照會吧!」

  谷令則乾脆把這事丟給她,關注咔擦劈下的劫雷,與一道無匹劍氣相互抵消,「就讓天下人看看,三千城現在的力量。」

  ……

  收到消息的海沙宗宗主向衛國,在殿內皺著眉頭踱了一步又一步。

  倒馬山的摩擦事件,只是最平常的試探而已,以前流煙仙子在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玩過多少遍。

  可是流煙才不在,谷令則倒跟他硬氣上。

  居然還把賭擂的邀請發到了天音囑的公示欄上,這是怕他不應戰嗎?

  姓谷的小丫頭,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三千城真的已經有底氣了?

  「宗主!」袁長老匆匆進來,「剛剛查到,今日午時楚家奇進階玉仙,九道天劫,被他劈散了七道。」

  什麼?

  向衛國臉上變色。

  「楚家奇早在渥河大戰的時候,借十二都天陣,就熟悉了玉仙級的戰鬥,與他對上的弟子,只怕無人能勝。」

  袁長老很憂心,「還有慕天顏,我宗定然無人……」

  「閉嘴!」向衛國知道,當年慕天顏飛升時,他兒子和其他七個弟子的慘敗,在所有弟子心中投下了陰影。

  「我只問你,仙盟那邊有無反應?」

  「暫時……沒有!」

  袁長老微有遲疑,「宗主,您是擔心,當初退五千裡邊境,萬年不起事端的承諾嗎?」

  「哼!誰把承諾當真,誰就是傻子。」

  向衛國冷哼,「流煙才不在,我是不想仙盟那些人,吃飽了沒事幹,說我欺負人家小孩子。」

  但現在是谷令則要把暗裡的摩擦明示天下,他如果不應,才是被天下人恥笑呢。

  「宗主,此事不是谷令則挑起的嗎?」

  又進來兩位長老,「仙盟就是想要怪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應下吧,三天之內,我們就讓擂台和人員到位,讓她想反悔都不成。」

  ……

  流煙和昌意,拼命趕到大荒最邊緣小坊市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向外發信,就聽到今日是決定倒馬山歸屬的賭戰時間。

  兩人對望瞭然的一眼後,按下心底的憤怒,各帶隔絕神識的斗笠,轉幾個傳送陣,進倒馬山。

  ……

  憶埋絕地里的四人,俱不知,三千城因為他們的失蹤,迎來首場風雨。

  盧悅再醒來時,已經又是午後,「查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嗎?」

  沒了霧氣,雖然還是見不到陽光,可是視線卻能看出好遠了。整個迷宮似乎全由半透明的紫晶玉製成,如夢似幻,美麗極了。

  但好好的,誰會在這憶埋絕地,弄這麼大的手筆?

  「解地骨噬角的陣盤,會不會在這裡?」

  「應該不會!」

  飛淵回頭,看跳下來的她,「盧悅,這裡的東西,我不想碰,也希望你不去碰。」

  什麼?

  盧悅的眼睛轉了轉,「你……是不是……」

  「我在咸恆遁不太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石門,但上面有個標記,那標記……不是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

  是說布下這處迷宮的人嗎?

  盧悅了解了,「那……我們怎麼出去?」

  「……我正在找。」

  飛淵垂頭又喪氣。

  盧悅愣了愣,然後看他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你怎麼比我還傻氣呢?」

  「……」飛淵無語,為了找出路,他確實轉了很久,但是想到石門上那個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標記,又實實的想再堅持堅持。

  「罷了,既然你想找,那我就陪你一起。」

  盧悅挽住師弟的胳膊,她對古仙人不感興趣,如果可以,恨不得有多遠避多遠。錢財什麼的,更是不缺。

  「你不問我,那人……到底是什麼人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盧悅笑笑,「正好,我也不想知道。」

  「……」飛淵嘆口氣,「我現在的行為很傻,更可能是無用功,到最後為了出去,也許還要推那道石門。」

  盧悅默默聽著。

  功德修士與鯤鵬一同締造了百靈戰場,她有宿世之緣,師弟做為鯤鵬,也許也有。

  盧悅其實挺理解飛淵的。

  別人想探古仙留下的秘地,是因為他們不必承下那種說不得的因果。

  但她和他,可能就不行。

  「蘇師姐和管師姐在外面,也許找我們要找瘋了。」

  飛淵很明白,他這樣做有多蠢,「可是……我還是想自己找出路。」

  「她們都是聰明人,在山下看不到我們落下的痕跡,差不多就會猜到不對。」

  盧悅倒是沒為兩個師姐擔心,「她們現在,不是在山下等我們,就是在山上等我們,時間……差不多會有半個月,半個月後,如果我們還不出去,她們才有可能試著找進來。」

  「可是我們在這裡失去意識時,浪費了多長時間,你知道嗎?」

  「不知道,你知道?」

  「陪我一起落下的草葉,本來是很新鮮的,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它們的奄奄樣子,不像是一天兩天。」

  這才是飛淵頭疼的地方,「而且,你把蘇師姐和管師姐都分析得太理性了,面對別人,她們可能這樣做,但面對我們……,一定會心急的。」

  「……」

  這一下,盧悅無言了,不過,她也聽出飛淵的掙扎,「要不然,我去推那道石門,你在外面看著無洃?噢對了,無洃呢?他不會趁著我們不在,自己去推門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雖然無洃與她合作的時候,表現的不錯,可是因為三千界域曾經的絕影大人,她對他天生的持一絲懷疑態度。

  「我才從他那過,躺著呢。」

  「那就別管了,先帶我轉一圈看看吧!」

  萬一能找到另外的出路呢?

  審問了青蛇,等他們的蘇淡水和管妮兩個,完全不知道,師弟和師妹一齊犯起了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