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閒著沒事，就看著搪瓷廠做樣品。
主要是用到了新釉料，她得親自調試。
這次的顏色更鮮亮，大紅色透亮，一看就喜慶，而不是現在市面上只有的暗紅色。
就這顏色，已經把同類產品都秒殺了。
程惠又讓工人做了個新款，暖壺外殼。
現在暖壺的外皮有鐵殼的、竹編的，鐵殼大多是噴漆的，搪瓷的不多，因為成本比較高，工藝比較難。
程惠不怕成本高，仨瓜倆棗的她花得起。
她設計的這款暖壺外殼，跟搪瓷洗臉盆、餐具是一套的。
主要這麼一整，主動權就握在了搪瓷廠手裡，暖壺廠想拿她設計的水壺出去賣也不行。
她用搪瓷廠電話，把暖壺廠廠長請了過來。
先打電話約一下，然後讓蔣拳開車去接人。
暖壺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重要不重要也不好說，總之他沒有小車！
程惠用她的小破車去請人，暖壺廠的廠長馮大志還挺高興。
進門寒暄幾句就問道：「說是有好事找我，什麼事啊？」
程惠笑道：「馮廠長，你們今年生產任務重不重？」
「還行。」馮大志道。
「我要定1000個暖壺當福利，不知道馮廠長現在有沒有空做。」程惠道。
馮大志倒吸口涼氣，沒有回答她，而是好奇地問道：「程廠長，我聽說你們廠一大堆好福利，又是免費三餐，又是給婚嫁禮金，前兩天又發了一大堆窗簾桌布當福利，是不是真的？」
「是啊。」程惠道。
「你這，還讓不讓我們活了？我們的工人意見很大啊！沒事就在背後擠兌我，說看人家工廠，看人家廠長怎麼怎麼樣，再看看我們.....」馮大志道。
程惠仔細看他的表情，發現他只是發點牢騷，並不是真生氣，她才笑了。
不然現在立刻換人。
天下暖壺廠多著呢。
「誰讓我們是個小廠，才幾十個人，所有員工發10次福利，也趕不上暖壺廠發一次福利花的多。」程惠道。
電器廠她沒提，估計以馮廠長的圈子，他也不知道。
「這個倒是。」馮大志道，學到了，下次誰還敢說他咋咋滴，他就這麼懟工人！
「你要1000個暖壺啊，正好庫房裡有個款夠，一會兒就去拉吧！」馮大志暗暗高興道。
現在暖壺也是緊俏物資，憑票購買。
但也不是說什麼款式都賣得出去。
好不容易弄到張票，當然買自己最喜歡的款式，所以暖壺廠實際庫存了許多賣不出去的款。
這事兒程惠都知道。
她也不介意，這正是她需要的。
「馮廠長，你儘管挑最差的，賣不出去的給我就行，只要裡面的內膽沒問題就可以。」程惠道。
馮大志一僵，以為她在說反話擠兌他。
「當然得便宜點，不然放那也是浪費，不如便宜賣給我，你說多少錢合適？」程惠道。
馮大志也觀察著她的表情。
突然被宋喜來踢了一腳：「不用多想，小程說的都是真心話，快給個實在價！」
他倆是老熟人，級別也都一樣，說話比較隨意。
馮大志也想明白了，反正是給員工發的福利，是個東西就行，不用太挑剔唄？
「那我就不來虛的了，倉庫里確實有一些賣不出去的款，有3塊地，5塊的，8塊的，你要哪種？」
「3塊的是竹編的？」程惠問道。
「不是，我們好歹是省城暖壺廠，已經不生產竹編的了，都是鐵殼的，只不過時間太久，這些是生鏽的...」馮大志道。
「所有暖壺，一共有多少個？」程惠問道。
「那可就多了，我想想年前看的統計，8000多個吧。」馮大志道。
「都給我，3塊錢一個。」程惠道。
「什麼？不行不行！」馮大志一邊心動，一邊拒絕：「這裡面3塊錢的只有1000來個，剩下都是好的！8塊錢的5000多個呢！」
「我不要，再放幾年，它們就也值3塊錢了。你是現在清空庫存？還是等過幾年它們爛掉，變成3塊錢？」程惠道：「那時候卻未必有像我這樣的人來買了。」
這，這還真是大實話，那些3塊錢的水壺就是一年一年爛出來的，不然他們最低出廠價就是8塊！外面賣10多塊錢一個呢。
「快賣給她吧。」宋喜來在旁邊勸道：「不然等你庫存到1萬的時候，領導開大會批評你！但是你要是把庫存清了，領導會開會表揚你。這還不會選嗎？」
馮大志更心動了：「但是都賣3塊錢，我怕領導還是要罵我。」
「我覺得是你統計錯了，你再回去好好統計統計，到底有多少鏽了的，爛了的，磕了癟了死活也賣不出去的？賣不出去的東西3塊錢都不值，賣給廢品回收站就值1塊錢，你賣3塊，是立了大功了。」宋喜來道。
馮大志雙眼晶亮地站起來：「老宋，還得是你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這就回去重新統計一下！」
宋喜來踹他一腳：「快滾！可別說是我教你的！這玩意還用教，你還能混到退休嗎？」
馮大志已經沒影了，程惠讓蔣拳送他回去。
等他再回來，搪瓷樣品已經做出來了。
程惠把那個暖壺殼藏在了身後，拿張破報紙蓋上。
馮大志拿著新鮮出爐的統計單，紅光滿面道：「我剛才帶領工人重新統計了一下，好好核對了，原來瑕疵真的很重！根本不值8塊，5塊，程廠長，3塊錢一個，你真的全要？那可是....9800多個！」
他把一些去年生產的，打算賣微瑕的暖壺也放進去了。
他想明白了，程惠說得對，說是微瑕，到底有瑕，未必賣得出去，放兩年鏽大了就更不值錢了，不如現在直接處理了！
程惠很高興，瑕疵品都賣給她了，家具廠如果想抄作業，真買不到便宜水壺了。
「行，都給我吧。」程惠道：「我現在就付錢，但是還得麻煩馮廠長一件事，瑕疵品我是看不上的，我從不拿破爛給員工發福利。
「所以麻煩馮廠長把那些暖壺殼都拆下來，送到搪瓷廠來，我要把它們再加工一下，上層釉料，讓它們煥然一新。
「然後再麻煩暖壺廠的工人再組裝回去。」程惠道：「一個暖壺，我給2毛錢的手工費，怎麼樣？」
本來還有點嫌麻煩的馮大志聽見最後一句，瘋狂點頭：「好的好的！」
程惠就對蔣拳道：「帶馮廠長回食品廠找郭廠長拿錢，簽合同。」
合同什麼的，不管有用沒用，先簽了再說！
馮大志怕她後悔，跑得比蔣拳都快。
宋喜來看著他的背影笑：「等他看到成品，後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