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音不是很信。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她看見腳邊掉下了什麼東西,她彎下腰,撿起來一看。
竟然是個紅色的平安符。
做工不算太精緻,但勝在心意。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阿聿,這是你的嗎?」
她見到裴知聿一開始沒什麼表情,等見到她手中這枚平安符的時候,眉眼間有了波動。
他先是伸出手拿過了平安符,微擰眉在手裡查看了會,這才「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作為他的表姐,小時候還一起生活過,裴婉音當然嗅出了點什麼。
於是她用手托住臉,笑了下。
「女人送的?」
聞言,裴知聿怔了下,便漠然地將平安符放回了口袋裡,「不是。」
裴婉音切了一聲。
沒意思。
她就知道,她這個古板冷淡的表弟打小就無聊得很。
她在牛津大學讀完了心理學碩士,在英國聽到裴知聿失憶的消息後,她爸就趕緊叫她下來來給裴知聿做心理疏導。
這不,她昨天趕忙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
從回憶里抽離,裴婉音繼續用手指玩著她那杯葡萄柚汁的吸管,無聊地玩手機來打發時間。
而這邊,付煙也殺到了西餐廳門口。
她戴上墨鏡才敢下車,她先給餐廳的門面拍了張照。
發給林珠。
[殺過來了。]
付煙是這樣說的:[我給他製造一場意外又美麗的偶遇,他應該會很感動吧?]
[……6。]
林珠無語了。
她從小到大,誰都不服,就服付煙。
別人每當想意氣用事的時候,大腦這時就會站出來:冷靜!讓我來給你分析一波後果和風險……
而輪到付煙的時候,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付煙早已像離弦的箭一樣,biu地沖了回去。
一百頭牛都攔不住。
完全就是情緒上頭了,就干。
至於後果是什麼?
等她宣洩了情緒再說。
付煙不管林珠給她發的消息,而且去觀察敵情了。
她趴在西餐廳玻璃櫥窗的邊上,看看能不能看到裴知聿和那個女人。
沒有想到她這個視角的斜前方就是裴知聿他們。
付煙嚇得往旁邊縮了縮,然後再次視奸。
她看到裴知聿坐在美輪美奐的餐廳里,優雅地切著牛排。很快那隻冷白的手便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沒搭腔,姿態鬆弛地聽著對面的女人講話。
而該死的,那個女人背對著她。
所以她只能看到和裴知聿約會的那個女人有一頭黑長直,身材不錯,其他的她什麼都看不到。
好哇!裴知聿果真背著她跟其他女人約會!
這下,裴知聿「渣男」的標籤這是板上釘釘了。
付煙氣得嘴都要歪了。
林珠剛才做出以下評價:說句不好聽的,她就像是去抓姦。
可不就是抓姦嗎?
付煙覺得委屈。
她很快扶正墨鏡,就進了這家西餐廳。
她找了個距離男人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侍應生過來。
付煙看著菜單,她並沒有胃口,於是隨便點了幾樣,只要能擺在桌上假裝她就是在這裡用餐就好。
剛想將菜單還回侍應生,付煙突然想到什麼。
她抬頭微笑。
「麻煩給我一杯熱可可,一杯雪莉酒。」
侍應生點點頭,便離開了。
她點兩杯飲品假裝是跟朋友在這吃飯,就不會太過刻意。
付煙全程戴著墨鏡,還從旁邊架子上的雜誌用來擋臉掩護。
她假裝個路人在讀雜誌,其實墨鏡底下的眼睛不停地往男人那一桌瞟,眼睛都快瞟成斜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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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聿坐在那,從容淡然,盡顯出名貴世家養出來的貴公子氣質,那種物慾極大滿足後的疏懶感是普通人演都演不像的,那都是燒錢堆砌出來的。
跟他約會的女人在細聲說話,而他也很有修養,平靜地聆聽著。
談到興趣正濃時,男人眼裡還會浮出點淺淡的笑意。
付煙的醋罈子都要打翻了。
很快,她就看見裴知聿對面的女人起身離開了座位,往廁所的地方走去。
機會來了!
付煙起身,扶了扶墨鏡,就扭著腰裝作路人從裴知聿的身邊經過。
然後,她就故意假裝不小心撞到了他。
裴知聿坐在那,就被她撞了下。
他皺了眉。
很快他就看起來這個走路癲癲看起來精神不正常的女人連聲道歉。
「啊,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聽到這個聲音,本來垂眼的裴知聿手指微動。
明明知道了她是誰,他偏生沒有一點反應,假裝沒有認出來。
付煙覺得憋屈,不爽死了。
他不認,那就只有她自己來了。
她道歉完,抬起頭看見他,便單手摘下了墨鏡,「哥哥?」
「你怎麼也在這裡?」
裴知聿側目,就看見了她臉上露出了詫異又驚喜的表情,她肌膚通透,她這個笑容讓她仿佛全身都在閃爍著光。
他能看見她說完,眼神不停往他對面的桌上去瞟。
他欣賞著,也不說話。
只見眼前的女人故作懊惱地敲了下腦袋,「哦!我忘記了,你現在就是在吃飯。」
「我跟朋友約了在這裡吃飯,現在她還沒到,只是我沒有想到哥哥你竟然就是在這家餐廳吃飯,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舔了他這麼久,付煙現在最深諳裴知聿的尿性。
她現在很怕他來一句「演技不錯」。
提心弔膽了一會。
但幸好男人看了過來,面色平靜。
「是很巧。」他道。
付煙鬆了一口氣,看來她演技好到讓他相信了。
她又期待地看他。
「哥哥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裴知聿拿著紅酒杯的手就這麼一停,但只兩秒,他便風輕雲淡地抿了一口,紅酒染紅了些他線條凌厲的薄唇,他的面容不見微醺,依然高寒疏離。
像陡峭懸崖上的一棵寒松,凌霜傲雪。
可付煙就是想開輛挖掘機把他這棵寒松給挖下來,再栽種在自家庭院裡,讓他也入入世。
付煙說完,眼睛死死地盯著裴知聿的臉,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女人說話輕聲細語的,說的話又是男女間容易引起無限幻想的話題。
裴知聿放下了酒杯,情緒很淡。
他能用最平靜的語氣,神色自若地說出最渣的話來。
「不記得了。」
他微擰眉,似乎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不像是裝的。
付煙瞪大雙眼,心痛得想西子捧心,覺得心梗。
她恨不得現在捂住男人的嘴巴,叫他不要再說出這麼冷冰冰的話來。
她都要氣死了。
付煙委屈,覺得自己就像個來抓姦的妻子。
喝醉後把親了她的事情忘了,現在還跟其他女人在這裡約會吃飯,占完便宜就跑,他怎麼可以這麼渣?!!
她氣得想把手提包甩在裴知聿的臉上。
這時,他望了過來,作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聲音低啞,像砂礫磨過她的鼓膜。
「我做了什麼,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