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跨越了禁忌的那一步

  傘面濺起水珠。

  明明雨下得那麼大,可裴知聿似乎能聽到她的呼吸聲,混合著潮濕的水汽和沐浴奶味。

  從她柔軟的髮絲上和輕盈的衣料上一點一點渡了過來。

  付煙撐著傘,在雨中蒼白著唇等待著。

  裴知聿坐在邁巴赫座椅上,黑色的緞面襯衫,透出清冷的光澤感。

  許久,她聽見他道。

  「我要去參加個私人晚宴,要去麼。」

  他的意思不知道是他不能單獨捎她回家只能一起去宴會,還是就是專門邀請她參加私人晚宴的意思。

  雖然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但付煙還是兩眼發光。

  她攥緊傘柄,生怕他反悔。

  「去!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瞧瞧,她有多會說。

  前面是「因為我只有一個哥哥」,現在又來一句「哥哥去哪我就去哪」,但凡心性不好的段位低的,都會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上頭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但顯然,裴知聿跟其他男人明顯不一樣。

  他眉弓微挑,不慌不忙地打量著她,態度很是模稜兩可。

  給你,還是不給你,全憑他一念之間的心情。

  付煙臉色微變,他不會反悔吧?

  但她不能急,於是低垂著脖頸。

  刮來陣風,一兩滴雨珠打落在她的臉上,像細白的瓷器上有了細微的瑕疵。她腰肢很細,身影在雨中顯得像紙般單薄。

  這場雨,仿佛為她的氣質量身打造,破碎感似乎更濃了。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付煙終於聽男人開了金口。

  「上來吧。」

  付煙暗喜,動人的笑容在她臉上蕩漾開來,眸里像有珠光被揉碎了,清透而漂亮。

  她乖巧地笑,笑出淺淺的梨渦。

  「謝謝哥哥。」

  在外面凍了那麼久,終於引起了男人的憐惜,付煙收好傘剛進有暖氣的車內時,呼吸時唇間都飄出了白霧。

  裴知聿看了她一眼。

  單觀察外表,看她臉上掩飾不了青春的膠原蛋白,他便知道她肯定比他小很多歲。

  小到這個年齡差得有點多。

  他擰眉,他在思考失憶前的他怎麼會跟她談戀愛。

  但心裡的這點疑問很快便散開了。

  他對過去的事不感興趣,許是因為漠視,許是自負,所以他從來沒有去查過這個女人的身份。

  以後,也不會。

  旁邊的女人又開始說話了,她歪頭,眯眼笑得像只古靈精怪的小貓。

  「哥哥是在看我嗎?」

  裴知聿頭靠回座椅,合眼。

  冷冰冰,儼如一副不想與她對話的模樣。

  付煙輕輕地道:「我的裙子被雨淋濕了,要是弄髒了哥哥的沙發怎麼辦呀?」

  她又在茶。

  裴知聿啟唇,無動於衷。

  「覺得添了麻煩的話,你可以選擇下車。」

  付煙瞬間就不說話了。

  果然,她就不應該跟這狗男人說話。

  說出來的就沒有一句她喜歡聽的!

  裙擺打濕了些,即使吹著暖氣,付煙還是覺得胳膊有些冷。

  她又朝他靠近了些。

  「我有點冷,哥哥可以把外套借我穿嗎?」

  女人身上的香氣又渡了過來。

  車內空間私密,這香氣揮散不開,裴知聿呼吸間便可輕易聞見。

  他態度依然模稜兩可,配合著他那張英挺深邃的臉,這種男人的「壞」讓人氣得咬牙切齒的同時也會覺得他很有魅力,恨不得淪陷在他低沉的語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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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你穿了,我穿什麼。」

  女人麵皮薄。

  果不其然,他便看見了付煙咬了咬唇。

  接著淡紅的唇就這麼一抿。

  她不高興了。

  但付煙段位也高,她並沒有打退堂鼓,而是又往前進了一步。

  烏黑的長髮如綢緞般傾泄,她上身又靠過來了些,伸出手,悄悄用五根手指去碰了碰他的袖子,一邊窺著他的臉色。

  「可你現在又沒穿……」見他沒有面露不悅,她便大膽了些,手指攥住衣料,輕輕搖了搖,「就讓我穿,好不好?」

  她是懂得發揮女人的優勢,懂如何一進一退撒嬌。

  她的手勁很小,裴知聿感覺衣袖像碰到了塊雲,她手指抓住他袖子撒嬌地搖,他感覺自己的心湖裡也出現了熨不平的漪瀾。

  車內隔音很好,只能聽到淺淡的雨聲。

  付煙眼波帶媚,眼也不眨地看著他說出了這句話,「這次我不要高特助的。」

  「我要哥哥的。」

  只有高特助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高特助在前方開車,眼神也不敢亂瞟,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女人隨便一句話,精髓得都能放在網上當泡男人的正面教材,還得被網友逐字逐句地剖析。

  裴知聿突然又覺得喉嚨微癢。

  付煙又是等待了很久。

  本來她這次以為他會百分百上鉤的時候。

  男人仿佛看不見,把玩著手上的腕錶,淡聲道:「我沒有讓前女友穿我衣服的習慣。」

  「……」

  「讓你上車,已經仁至義盡。」

  付煙無語。

  原來她用盡心機想出來的話對男人來說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有被傷到。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了,她真的有這麼差勁嗎?

  付煙鬱悶的同時,又發現車上的氣氛變冷了下去。

  自從裴知聿從法國回來以後,她就發現他對她的態度變得疏遠了很多,就像現在。之前的感覺是若即若離,而眼下他是真正的將她拒之於千里,臉上布滿冰霜。

  讓她感覺車內像下了一場雪。

  看著他刀削般凌冽的側臉,優秀的鼻樑透著股疏離感,斯文而禁慾,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老男人的內斂沉穩。

  這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裴知聿還沒失憶的時候。

  他於她而言,本來就是平時沒什麼交集的鄰家哥哥,偶爾節假日兩家人吃頓飯的時候,她才會久久見他一面,然後站在遠處,生疏又敬畏地喊他一聲「哥哥」。

  他們的關係,不應該有任何越界的行為。

  妹妹的身份,她的家世,越界是不被允許的,是禁忌的。

  付煙呼吸又變亂了。

  是了,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天真瘋狂的賭徒,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跨越了禁忌的那一步。

  許是心虛,許是後果太過沉重,付煙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裴知聿有意疏離,而她心事重重,於是車內就這麼沒了聲音,只剩下雨刷器的動靜,以及窗外淡淡的落雨聲。

  付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等她醒來的時候,車剛停穩。

  她剛挺起脊背坐正,身上就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滑落到了她的膝蓋上。

  是件男人的西裝外套,上面還有一股雪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