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靜止了幾秒。
想死，是付煙當下的心情。
她認真的。
裴知聿身邊的那群人很快收回目光，都假裝沒聽到，繼續埋頭干自己的事情。
但屋內還是瀰漫著一股難言的尷尬。
付煙腳指頭都快摳地。
她哪裡知道去撩裴知聿推開門之後會有這麼一大群人啊！
但人活一輩子，臉皮厚是張通行證，到哪裡都管用。因為臉皮不夠厚的，人早就跳樓跳江了，都別活了。
如果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付煙勾了下耳邊的碎發，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高特助跟她打了招呼。
「付小姐。」
付煙嗯了一聲，然後打量著他們，仿佛剛才那一幕什麼都沒發生，淡定地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她看見他們有穿白大褂的，很多都是外國人。
高特助回答：「回付小姐，裴總自從出院了以後，每天都要做全身檢查，並且進行記憶力的康復訓練，看看能不能讓裴總儘快恢復記憶。」
本來付煙臉上還沒心沒肺樂呵樂呵的，聞言臉上笑容都消失了。
而高特助卻以為她是在擔憂裴知聿的身體，便繼續道：「畢竟長京是國內頂尖的大集團，裴總又是最高掌權人。」
「雖然裴總對過去二十多年學習過的學問學識都有系統的機械印象，學習得很快，幾乎不影響決策，但是失憶很多記憶還是對生活造成了很多不方便……」
在外面的時候，還需要他這個特助提醒一下這是哪位大人物，那位又是哪家公司的CEO，見面之前還需要先給裴知聿補充資料，特別的不方便。
裴知聿也有很多熟人，都在一個圈子裡混。
現在還可以瞞著，但以後時間久了難不保被人看出些端倪來。
要是總裁失憶的事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不僅會影響長京的股票市場，整個商界也都得跟著轟動。
所以裴知聿失憶的事是件大事，對外是保密的。
就連裴知聿旁邊的專家醫生，都得簽保密協議。
見付煙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高特助又安慰她：「付小姐，不用擔心，我們請的都是全世界最頂尖的腦科專家，相信總裁一定會很快回想起跟你之前的甜蜜回憶的。」
「……」
本來就破碎掉的心，更是碎得不成樣子。
付煙欲哭無淚，緊張得去摳美甲。
正在沙發上做檢查的裴知聿撩眼，卻突然涼聲問了句。
「怎麼，不希望我身體恢復？」
付煙嚇得快心臟驟停。
轉頭，就跟男人清明的眼對視。
他這句發問，很能讓人誤以為他是恢復記憶了好不好！
但裴知聿情緒看起來很淡定，神情正常。
付煙鬆了一口氣，很快就狗腿地笑了起來，「怎麼會呢？哥哥身體那麼重要，我巴不得哥哥早日恢復。」
「等哥哥記憶恢復了，就會繼續叫人家『小甜甜』了~」
「哥哥你是不知道，你不叫人家'小甜甜'的時候我有多傷心。」
前面倒還很正經，後面就又開始沒皮沒臉了。
裴知聿的臉黑了下去，他似乎輕嗤了一聲，下頜向旁邊移動，不再看她。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付煙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她開始愁了。
她清醒地認知到，裴知聿記憶恢復的那一天，就是她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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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希望在他恢復記憶前，她能報復完狗男女然後全身而退，再安全離開滬城。
反正她已經早有計劃想擺脫那個令人寒心的家了。
她到時，就去另一座城市發展。
可眼下愁的是，裴知聿恢復的時間並不是她所能夠控制的。
她偷看了一眼被醫生圍著檢查的裴知聿。
很快高特助就看見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地湊上來。
他微笑，做出了個洗耳恭聽的姿態。
付煙音量都變小了：「高特助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裴知聿這腦子以後永遠都不會好……」
高特助：？
他聽到了什麼。
眼見他用驚訝又疑惑不解的表情看過來，付煙眼皮一跳。
高特助並沒有往壞的地方想，而她就先心虛地擺擺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虧心事。
「別誤會別誤會，我就是太害怕你們裴總以後永遠不記得我。」
她心臟跳得很快，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想知道的問題：「那個，裴知聿的醫生怎麼說？」
高特助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替她解答。
「專家說，情況樂觀，也不樂觀。」
「主要還是得看裴總。」
「……哦，這樣。」
見她露出類似失望的表情，高特助太陽穴凸凸跳。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安慰她：「放心吧。」
「裴總遲早會恢復記憶的，付小姐放寬心。」
聽到「遲早」一詞，付煙的心總算是徹底死了。
裴知聿正在做全身檢查。
他起身，慵懶地伸開手臂。
見酒店裡靜了下來，他垂下眼帘，無聲地向身後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瞥了過去。
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安靜了很多。
平時那張小嘴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現在跟個文藝少女似的。
那張嘴封得還挺牢。
付煙雙手托腮，在那安靜地發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裴知聿看了一會，又默不作聲地收回了目光。
男人檢查完後，又做了很久的康復訓練。
轉眼，一個小時都過去了。
高特助見她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為了提醒她，以手掩嘴，低低咳嗽了一聲。
付煙沒有反應。
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呢！
高特助跳眼皮，一心想助力。
很快。
「咳、咳！」
高特助很快察覺到不遠處的裴知聿掃來冰冷的一眼。
他低下了頭。
而付煙這才如夢初醒。
因為有煩心事，搞得她一大早就沒什麼興致，連營業都不想營業了。
眼見裴知聿站在那，不溫不淡地看了過來。
男人新換了套西裝，打墨綠色領帶，襯得他很貴。
有種謝庭蘭玉的貴氣。
她無精打采地掀了掀眼帘。
「哥哥，我們一起去吃甜甜蜜蜜的早餐吧~」
她雖然句子聽起來很是上揚，可是每個字的音量卻是越來越低，最後都快低到山谷里去了。
仿佛是完成任務般念完以後，她坐在那裡。
如垂暮之年，嘆了一口氣。
裴知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