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都用過了,還不能大大方方地看?」
他光著上半身朝著她緩緩地走過來,漆黑的眸子帶了絲邪肆。
顧念施強行穩住腳,讓自己沒有後退。
他在她身前一步遠的位置停下,許是對自己身材足夠自信,所以露也露得坦坦蕩蕩。
反倒是顧念施沒辦法正視他。
他看出她臉上的侷促,又往前邁了半步。
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瞬間裹襲而來,隔著那么小半步的距離,卻恰到好處地勾著人脆弱的神經。
顧念施一顆心慌得東奔西走,卻尋不到出路。
「顧醫生,你臉紅了。」
他聲音沒那麼低沉了,透了股輕佻和邪氣。
顧念施恨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生理的自然反應,根本沒有個成熟的醫生樣子。
他往她的耳邊湊近了一點,她肩膀一縮,全身都繃了起來,血流「呼呼」地加速。
「你喜歡的那個,身材不夠看的?」
他雙手叉腰,盯著她的臉看,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
顧念施努力繃起臉,擠出一句話來:「麻煩二爺自重,否則,我沒辦法繼續給你治療。」
「偷看我的人是你,到底誰不自重?」
顧念施喉嚨一噎,干瞪著他,出不來聲。
好在,他轉身朝浴室走了,邊走還邊吩咐:「進臥室等著。」
顧念施攥著掌心,硬著頭皮進了主臥。
她又按照之前的布置,給他準備了一張「按摩床」。
她一進主臥就注意到了柜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的那些精油,之前出了意外,著急送楊瑞去醫院,都把這些忘了,沒想到東西已經到了他手裡,她隨便挑了一瓶,放在床邊。
10分鐘後,她聽見男人拖鞋踩到實木地板上發出的動靜,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馬上垂下眼,擺弄手上的毛巾和精油。
水汽蒸騰的男人忽地就上了床,接著便輕車熟路地躺在了她身前的床上。
顧念施始終眼皮耷拉著沒去看他,直到他閉上了眼。
她才悄悄鬆了口氣,目光在他只裹了一條浴巾的身上,快速地掃了一下。
作為女人,她能在某種程度上理解林念慈。
這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財勢滔天,皮囊精緻,凡是有點資本的女人,怎麼可能不想征服?征服不了,又咽不下這口氣,可不就意難平嗎?
不知道住進他心裡的那個女人,得遭多少人嫉妒。
「想好怎麼謝我了嗎?」
他唇瓣一動,顧念施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從頭到尾想了整件事的起因,這件事裡我是無辜受害的一個,林小姐這般針對我,無非是因為愛而不得。所以,你雖然幫了我,但是,事情卻是因你而起。」
他眼睛一下子睜開,由下往上地看著她,目光仍是灼人,「你要不在我這裡洗澡換衣服,不在我醉酒的時候,特意跑來照顧我,她也誤會不了你。」
徹底的倒打一耙,顧念施壓著火氣,一邊給他按摩,一邊跟他掰扯,「我是被宗池逼得走投無路,才到了你這裡。那晚我來照顧你,也是顏懷棠的授意,如果我不來,你那晚就跟林小姐同床共枕了,你是不是怪我打攪了你的好事?」
「他叫你來,你就來,自己沒點主意?」
「你這是秋後算帳,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那晚過來,是來錯了?」
他閉著眼,「來了也沒起什麼作用。」
「那我記住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攪了。」
她心口氣鼓鼓的,手上的力道沒控制住,加重了不少。
看到他眉頭微擰,她才放輕了些。
心裡那口氣還是下不去,她語氣一變,幽幽地說:「既然你想跟林小姐發生點什麼,今晚又何必跟她說那些狠話?你要是想,我覺得一個電話,她就能過來。」
「過來幹什麼?」
「繼續你們那晚沒做成的事。」
「什麼事?」
顧念施不確定他是斷片,還是明知故問,索性直白地說:「男女之間的床笫之事。」
她說出口的瞬間,臉色就紅了,好在沒有人看見。
她看見他唇角微微揚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聲音里也染上了幾分笑意,「我對她整個人都提不起興趣。」
顧念施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句,心裡有隱隱的喜悅,她猜應該是報復性心理作祟。
「那你是不是也應該感謝我救了你,現在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她終於找到機會,可以扳回一城。
「你怎麼不問問我對誰有興趣?」
他突然開口。
顧念施心口一擊。
她鎮定地回:「跟我沒關係。」
她希望他能閉上嘴。
可他今晚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裝糊塗?」
顧念施全身發麻,按著他腦袋的手也開始不靈活了。
手腕上突然一緊,她動作被迫停住了,他睜開眼,灼灼的視線,朝她射過來,「我想睡的女人是你,這麼多次了,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顧念施臉色一僵,視線迅速躲閃,聲音有些慌亂地反問,「你心裡不是住著白月光?」
他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大手也從她手腕上鬆開,「不耽誤睡你。」
顧念施完全想不到,他竟然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
她被冒犯到了。
「放心,我不強迫別人,什麼時候,你想要了,告訴我。」
隨時準備提槍上陣嗎?
顧念施簡直是無語住了,「你看錯了人,我不會有這種需求。」
把性和愛分開?
對她一個連戀愛都不知何物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試卷上最後的一道附加題,她連基礎題目都還沒學會,還學人家玩高端的?
他沒再出聲,顧念施低頭看了看,沒想到他已經呼吸均勻,睡著了。
她輕輕從椅子上起身,轉身走的時候,又掃了眼他光裸的上半身,隨手拎了個毛毯搭在他身上。
第二天中午,顧念施陪宗老爺子一起在飯廳吃午飯,沒想到宗城也來了。
來宗家這麼多天,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父子倆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從他在餐桌旁落座的那一刻起,周圍的空氣就變得稀薄了。
「她的生活費打了嗎?」
宗城筷子都還沒拿起來,宗老爺子就先開了口。
「一個月不打錢,也餓不死她。」
宗城面無表情地拿筷子夾菜。
「啪」一聲,老爺子把筷子扣到了桌上。
顧念施嚇了一跳,手裡的筷子也停住了。
宗城卻若無其事的樣子舀了一碗湯,朝她遞過來,聲音莫名的溫柔,「你吃你的。」
顧念施雙手剛要接過那碗湯,就聽見老爺子厲聲道:「你自己沒手,非要接他的?」
她雙手尷尬地停在那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兩邊都得罪不起,最後,她把那碗湯接了過來,自作聰明地放到了宗老爺子跟前,「您喝吧。」
「啪啦」
那隻薄瓷碗被摔得四分五裂,一碗熱湯悉數灑到了實木地板上。
顧念施腦袋要炸了,吃個飯吃得雞飛狗跳,到底是要幹嘛?
管家聞聲進來,叫了傭人來收拾東西。
宗城已經站了起來,早一步跨出了房門。
顧念施看不見他的正臉,可單看那個背影,就能感覺到他此刻的氣焰快頂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