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的電話剛掛了,耳邊馬上響起顏懷棠的聲音:「小顧醫生還等著呢?」
安東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身旁不動聲色的男人,一邊沖顏懷棠點了點頭。
顏懷棠:「真可憐喲,這月黑風高的,她又膽兒小,那院子裡蚊子又扎堆兒......等了快倆小時了吧?」
安東跟顏懷棠對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其實顧醫生別的不怕,就怕狗,自打顧醫生來了以後,黑子白子白天都在後院關著,晚上的時候,管家會叫人把狗放出來,在宅子裡撒撒歡兒。」
顏懷棠:「那倆金毛最近不是發情嗎,這狗要是發起瘋來,可是六親不認。」
宗城坐在兩人中間,倚在真皮沙發靠背上閉著眼,喉結微動。
顏懷棠斜瞟他一眼,「你這一晚上不吃不喝,抽了快一盒煙,至於麼?你是被戴綠帽子了還是被劈腿了?人家小姑娘就是出來喝了杯茶,你就氣成這樣?你中午那話說得也夠損的,你沒看出來是董浩那小子上趕子給她獻殷勤嗎?」
「小姑娘天天被關在老宅子裡,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還被你罵成那樣,你沒見她臉上那委屈樣兒,都快被你罵哭了。」
包廂里還有不少人陪著,這一晚上都看出來了,宗城心情很不爽,但誰都猜不著到底因為什麼事,這會兒聽顏懷棠這麼一說,都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那天晚上,宗城突然趕來會所,把醉酒的顧念施抱走,這事幾乎轟動了整個圈子,顧念施早就成了圈子裡的「紅人」。
周圍馬上有人隨聲附和:「二爺,董浩就是個臭耗子,見杆就想往上爬,您別因為他跟顧醫生置氣啊。」
「是,董浩這小子就沒安好心,二爺別因為一隻臭耗子,傷了您跟顧醫生的和氣。」
「現在的女孩子都有點小性子,這挨了罵,還在家裡等您回去,給您按摩,說明顧醫生是對二爺真的在意。」
宗城坐在一群人中間,眉眼沉沉的,隻字不發,這些人的話悉數鑽進他的耳朵里,越說越離譜,說得好像他跟顧念施真有什麼關係似的,殊不知顧念施至今還能留在宗家,不過是因為拿不出違約金。
她在家等了兩個小時,還不是衝著他給她發的那份薪水?
她那點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一想到此時此刻,她一個人坐院子裡巴巴地等著他回去,心就像是被根細繩猛地扯了扯,說不出的酸麻。
黑子白子見了她是真瘋,要是突然竄她身上去,說不準真能把她嚇出毛病來。
宗城按滅了手裡的煙,拍了拍身上的菸灰,站起來剛要走,包廂的門突然開了。
進來的是董浩,他弓著身子,臉上誠惶誠恐,手上還拎著那套中午沒送出手的茶具。
「靠,死耗子,你還有臉來。」
有人出身罵。
董浩一臉的小心翼翼,「我聽說二爺今晚在這,特意過來賠罪來了,二爺,您要是還生我的氣,要打要罵,隨您,只要您別再跟我生氣,讓我幹嘛都行。」
旁邊有人奚落道:「你他媽鬼迷心竅了。」
董浩戰戰兢兢站在包廂門口,一個「不」字也不敢出,自己罵自己:「是,我是鬼迷心竅了,竟然算計到顧醫生頭上了,二爺,我錯了,我也不求二爺原諒,我過來就是想把東西托二爺給顧醫生帶回去,看得出來,這套茶具顧醫生很喜歡,但是她說什麼都不要,希望二爺能替她收下。」
話音落下,包廂里一時沒人出聲,所有人都關注著宗城的舉動。
宗城慢半拍抬起頭往他手上搭了一眼,頓了下,冷冷出聲:「東西拿過來。」
董浩臉上如蒙大赦。在場人都不得不佩服,有些人就是會鑽營。
顏懷棠笑著譏諷道:「耗子,你他媽今天點順。」
中午他和宗城還在琢磨著怎麼投其所好,這不,現成的東西就來了,難得的是她喜歡。
宗城拎著那套茶具上了車之後,就跟安東直接回了宗家。
下了車。兩人闊步往自己院子裡走。
中午的那點氣早就消磨乾淨了,宗城一邊大步走著,一邊想著怎麼把東西給她,她又會是什麼反應。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月亮門,又過了檐廊,終於進了院子,一抬眼,院子裡卻是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別說宗城,就是安東也是心裡一空,視線在院子裡的角角落落梭巡了一遍,忍不住出聲:「人怎麼不在?她電話里答應了等著的。」
他邊說邊小心地打量著宗城的神色,他們為了儘快回來,還讓司機快點開,一路闖了兩個紅燈回來的,結果,緊趕慢趕,還是沒見著人。
宗城手裡拎著那套茶具,腳步停都沒停,徑直開了門,「砰」地一聲推開了房門,抬腳進去。
「二爺,這石桌上,還放著瓶花露水,應該是顧醫生留下的吧?」
安東拿著東西進了門,宗城背著身子,聞聲,扭頭往後瞥了一眼,盯著那瓶花露水,沒什麼情緒地說了句:「你去吧。」
安東心裡嘆了口氣,給他關上了房門。
宗城換了鞋,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目光再次落在那瓶花露水上,良久,他拿起手機給她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三四聲,被她接通了。
「二爺。」
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嗓音不甚清晰,跟平時那種冷冷清清,防備拘謹的聲音很不一樣,聽上去,微弱乏力,綿綿軟軟的。
宗城喉結滾了一下,聲音不自主地往下壓了壓,「睡了?」
「嗯,你回來了?」
她好像還在睡著,要麼就是以為自己在做著夢,因為嗓音聽上去,依舊嬌軟無力,這聲音一下子讓他回憶起,那天半夜她在他身子底下。
她睡得迷迷糊糊,眼皮都抬不起來,卻在他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下,不斷地發出嬌嗔難耐的嗓音,那音色跟現在一模一樣。
宗城捏著手機,靠在沙發上,身體某處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這一下就喚起了身體的本能反應。
他一邊在心裡暗罵,最近自制力下降得太厲害,一邊渴望著電話那頭再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