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棠愣了兩秒,才意識到這場面不對勁。
他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脫什麼了......我脫......我能不脫嗎,我才穿了一晚上的襯衣,十八萬,國外設計師給我手工做的,被她吐了個正著。」
宗城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顏懷棠露著的胸膛,沉著臉問:「你們倆怎麼弄一起的?」
「你撩得她還是她勾搭的你?」
顏懷棠聽見這句,眼眸一瞬放出光來,唇角勾起,笑得特別好看,「我要說我們是一拍即合你信嗎?」
宗城氣息又沉了沉,「你還真是葷素不忌。」
顏懷棠一臉若無其事:「我忌不忌口,你還不知道嗎?倒是你,來得這麼快,哪個碎嘴子跟你通風報信了?」
宗城沒吭聲,但臉色很黑,在暖光燈下都黑得嚇人,顏懷棠見好就收,趕緊閉上了嘴,往旁邊退開了一步。
顧念施這時候才感覺吐空了,胃裡的翻江倒海徹底消停了,只覺得頭暈得厲害,耳邊嗡嗡的,跟地震似的。
宗城鐵青著一張臉彎腰拉了她一把,斂著怒氣問:「你走不走?」
顧念施慢半拍抬起腦袋,看了他一眼,身子下意識往牆邊縮了一下,念叨了句:「我不走。」
宗城站直了身子,吸了口氣,蹲下,一把將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顧念施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托起,睜開眼,眼前出現宗城的臉,還是重影,她覺得自己一定做了噩夢,又嚇得趕緊把眼閉上。
顏懷棠光著膀子叫住宗城:「好歹給我留件衣服。」
宗城跟沒聽見似的,自顧往外走,顏懷棠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說:「我這樣出去倒沒什麼,我倆在裡邊這麼長時間,別人會怎麼想,我可管不住。」
宗城腳步一頓,兩隻手臂倒替了一下,三兩下脫了身上的外套,頭都沒回,直接往身後一扔,隨後一腳踢開房門,從洗手間出來徑直越過包間,出了門。
包間裡的人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嘴還來不及合上,就看到顏懷棠上半身穿了件黑色的西裝外套,扣子扣得嚴嚴實實,從洗手間裡大搖大擺地出來。
宗城抱著顧念施一路進電梯,出電梯,從會所大門裡出來,他身上的戾氣實在太盛,路過的有認出他來的人,只有行注目禮的份,連招呼都不敢打。
顧念施靠在勞斯萊斯后座上,直到車子行駛起來,她才緩緩睜開眼。
熟悉的令人壓抑到呼吸都不順暢的空間,令她臉上不自覺露出幾分厭惡。
耳邊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冰冷得跟鐵一樣:「你當家庭醫生讓你屈才了。」
顧念施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鬆散得臉皮都掛不住了似的,她眯著眸子,嘟囔了句:「嗯,我才不要當家庭醫生。」
宗城側頭看著她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聲音繃緊了問她:「那你想幹什麼?」
他緊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誰知道等了半晌,她又合上了眼,重重地嘆了口氣,嘴裡念叨了一句:「好累啊......」
宗城若有所思地問:「你累什麼?」
她閉著眼,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含糊:「不告訴你,你......太壞了。」
宗城倒吸了口氣,視線一秒從她身上收回。
「熱」
她一邊念叨,一邊扯自己的襯衣領口,她緊閉著眼,眉頭微蹙,臉頰上的兩抹駝色像是被暈染開,這張平時清冷疏淡的臉此刻露出毫無防備的媚態。
宗城斂著鼻息,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胡亂揪扯著襯衫的衣領,但是絲毫不得法,衣服被她弄得皺巴巴的沒眼看。
宗城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也許是被她氣的,他揪起她的領口,三兩下把她的襯衣扣子給解開了三顆。
體內有股衝動促使著他繼續往下解,可手指碰到她肌膚的瞬間,像是被燙了一下,身子頃刻間僵了僵。
白皙滑嫩的肌膚,透著一點點紅暈,在眼前一點點展開,宗城那兩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那麼進退不得地停在那裡。
「不要碰我!」
顧念施慢半拍反應過來,使勁撐開眼皮,眼裡還帶著幾分迷茫,抬手就要往人身上打。
她疲軟無力的手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握住,被緊緊按在真皮座椅上,宗城喉結微動,斂著呼吸,悶聲說了句:「再動一下,我不確定能不能管住自己。」
這句話的效果很管用,她把身體往一邊慢慢挪了挪,乖乖的沒再動彈。
宗城鬆了她的手,身子靠回椅背,把車窗降下來一些,掏出了根煙點上。
熟悉的尼古丁氣味衝進鼻息,顧念施感覺像是整個人清醒了一點,她突然開口問:「你怎麼來了?」
宗城斜睨她一眼,完全不想理她。
顧念施使勁晃了晃昏沉沉的腦子,她記得她是跟顏懷棠出來的,怎麼這麼巧又碰見了他?
「顏懷棠呢?」
她愣愣地盯著他問。
宗城掐了手裡的菸頭,不答反問:「你們就早上見了一面,這就勾搭上了,該說你什麼好?魅力太大,還是不知廉恥?」
她臉色一變,隨即牙齒死死咬住,一瞬呼吸只進不出,緩了幾秒才出聲:「二爺罵人的時候,能不能先搞清楚狀況......是顏少叫我出來幫忙的,我願意喝得酩酊爛醉?」
宗城:「誰拿刀逼你了?」
顧念施抿著唇,半晌才放低聲音道:「我的私生活跟二爺沒有關係吧?」
「你喝酒誤工,跟我有沒有關係?」
顧念施剛想開口反駁,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腦子發沉,一時短路了。
宗城適時提醒:「是誰說在家等我?」
她腦子一瞬乍開,這句話是她在電話里隨口說的,沒想到被他抓住話柄。
她沉默著,有幾秒鐘沒出聲。
宗城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說了,你在宗家工作,就給我守本分,你是家庭醫生,就不要出來兼職女公關,宗家丟不起這個人。」
他聲音平淡至極,聽到耳邊卻像是帶著滾刀刺,扎得人心窩子疼。
顧念施沒再吭聲,她扭頭看著車窗外的城市夜景,突然覺得前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