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一片死寂

  密閉的房間裡,顧念施閉著眼,渾身的燥熱和異樣的衝動幾乎要將她所有的理智盡數吞噬殆盡。

  半小時前,她和段楚瑜被人用針管注射進不明藥物的時候,她還沒有想像到這種藥到底是什麼,她想過是毒品抑或是毒劑,唯獨沒有猜到竟是這種藥。

  她隨即也明白了,對方抓她的目的,便是拿她來要挾宗城。

  她緊接著便注意到了安裝在房間最高處的角落裡的那個監控儀。

  體內的藥效越來越強,那晚,她被宗浩文下藥之後,就是這種感覺。

  但上一次,藥被摻在了酒里,這一次,是整整一管的藥,直接輸進了她的血液里。

  藥性恐怕會是之前的十倍百倍。

  她看得到段楚瑜的全部反應,他在角落的位置,刻意埋著頭沒有看她,她看到他繃緊的手臂上,暴突出來的青筋,她知道此刻,他並不比她好受幾分。

  即便她相信段楚瑜的毅力和克制力,卻無法擺脫對藥物的恐懼。

  因為她曾被藥物支配過,所以沒辦法不害怕。

  體內的藥快速地發散,隨著血液擴散到她的四肢百骸,像是有成百上千隻螞蟻爬滿了她的每一寸神經,蝕骨般的酸癢,如火焰烤在身上一般的燥熱,讓她呼吸遏制不住地急促,喉嚨間溢出痛苦又足以擊潰人意志力的呻吟。

  她猛地咬住牙根,將所有聲音悉數吞咽回去,指尖緊緊掐住自己的手臂,僅存的一點意志力,讓她的大腦浮現出宗城那張臉,但一想到他,體內的感覺便更加強烈,顧念施閉上眼,渾身因為肌肉過度的用力和緊繃,控制不住地抖動。

  段楚瑜的情況比她更嚴重,他沒辦法看她,能撐到現在,完全是憑藉了自身巨大的自制力。

  可他知道他快要撐不下去,哪怕不看她,腦子裡出現的都是她的臉,他無法遏制地去想此刻她衣衫不整的模樣,藥物將他深深隱藏在大腦深處的潛意識不費吹灰之力地引誘出來。

  他有多愛她,此刻的他就有多難捱。

  腦子裡的畫面越來越清晰,他分不清是藥效還是本身就有個魔鬼住在他心裡,他已經幻想著把她按倒,接著拋開所有的世俗禁忌、禮儀修養,將她狠狠地欺壓在地。

  所有的衝動像是匯成了一把火,他再不紓解出去,幾乎就要被燒乾了。

  段楚瑜仰起頭,凸起的喉結滾了又滾,灼燙的目光,落向躲在角落裡的顧念施。

  視頻再一次戛然而止,最後仍舊出現一句話:兩天時間,怕二爺等不了,期限改成一天,把宗浩文送上飛機。

  「砰」的一聲,手機摔到了後窗的玻璃上,安東和顏懷棠同時心裡一提,扭頭往後看,兩人見過很多次宗城暴怒的時候,但唯獨沒見過他的臉如此這般,仿若一片死寂。

  安東快速地從車座底部撿起手機,和顏懷棠一起看了一眼,很快,兩人臉上的神色均為之大變。

  哪個男人都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

  更何況他是宗城。

  安東沉默良久,出聲:「我先去把宗浩文帶出來」,說完,他快速地下了車,一路跑進警局。

  當段楚瑜朝她這邊慢慢靠近的時候,顧念施下意識地開始後退。

  她知道他恐怕已經被藥物完全控制了。

  而她那點殘存的理智也所剩無幾。

  兩個人誰都沒出聲,但臉上的神情卻昭告了一切。

  他看清她臉上的恐懼,卻無法停下來,他看著她的臉,滿腦子都是那些平時連想都不敢大膽想像的畫面。

  顧念施看得清段楚瑜眼底難掩的欲色,他的反應更加劇了她的痛苦,她嗓音沙啞地沒辦法出聲,她只能一邊搖著頭,一邊咬牙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勉強做著最後一絲掙扎。

  身體被藥物侵蝕下,異常敏感,當他的手碰到她身體的剎那,她渾身一顫,緊接著她被他抱住,像是乾柴和烈火之間的碰觸,劇烈的火焰幾乎一觸即發。

  顧念施抬頭再一次看向那個牆角的監控攝像頭,幾乎灼燒起來的身體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她猛地將身邊的男人推開,緊接著用頭去猛烈地撞擊牆壁。

  牆壁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咚咚」的悶響,眼淚伴隨著劇烈的痛感,從眼角潸然滑落。

  她用自殘的方式讓自己幾乎沉溺在藥物中的大腦恢復清明。

  段楚瑜因為她突然起來的舉動,腦子裡划過片刻的清醒,他一把將她從牆邊拽開,自己用同樣的方式自救。

  狹小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又一聲沉重的悶響,很快便引來了人。

  進來的男人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折回去,幾分鐘後,又有幾人進來,二話不說,將他們束縛住,先後又往他們手臂上注射進一管藥物。

  ......

  在安東將宗浩文帶出警局的同一時間,唐野派人查到了宗池的下落。

  唐野在打給宗城的電話里出聲:「宗池和他老婆躲在多倫多,查到了他的個私人手機,我發到了你手機上......」

  宗城直接掛了電話,將唐野撥過來的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許久無人接聽。

  宗城掛了電話,轉身走到宗浩文面前。

  宗浩文雙手被捆在身後,他看到宗城那張像是地獄裡走出來的閻王臉,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發著顫音道:「二爺,不......小叔......我爸做的事,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

  他話沒說完,突然看到身前一道黑影,緊接著腹部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感。

  那是一把匕首,匕首徑直插進他身體裡,接著停留在裡面,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宗浩文的身體一點點倒下去,眼裡的驚恐僵硬地停滯在臉上。

  宗城的聲音陰森如地獄的魔咒,自上而下傳來,只不過不是說給他聽的,是說給爸:「10分鐘之內,我要她安然無恙地回來。」

  他話音落下,安東按下手機的視頻錄製結束鍵,將視頻點擊發送。

  宗浩文在被安東從警局帶出來的時候,親耳聽到安東對著那個分局的一把手保證,過幾天把人再送回來,此刻,他倒在地上,已經潰散的瞳孔只隱約看得到一個高大的人影,不,對他來說,那不是人,那是來索命的閻王。

  拍攝這樣的視頻,還把罪證送到敵人手裡,無異於自掘墳墓,可這也是眼下能在最短時間內把人救出來的最快的手段。

  折磨宗浩文有一百種方法,宗城選擇了最直接、最具威懾力的一種,他親自動手,沒人能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