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幫你一回,別人倒八輩子大霉。」

  她看著他緩緩掀開深邃的眸子。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調在耳邊響起:「你前腳剛出宗家大門,後腳就被人跟上,堂堂一博士,就這點觀察力。」

  顧念施忽略他話語中一貫的冷嘲熱諷,只抓重點,原來,他果真派人一路保護著她了,他跟宗浩文他父親派來的人玩了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個男人,好好的話非要往難聽了說。

  顧念施想了想,仍不肯罷休地問:「你是不是早就防備著宗浩文他父親了?所以安排了人跟了我一下午?」

  宗城朝她瞥了一眼。

  她扭過身子來正對著他,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剛被水洗過的白淨臉蛋兒上還掛著清透的水珠。

  這個問題太過直白,他睨了她一眼,便把臉側到一邊,乾脆合上眼皮,懶得應她。

  顧念施看他似乎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是心裡的感覺卻已然發生了變化,她恐懼不安、提心弔膽了一下午,殊不知他已經叫人暗中保護她了。

  這個人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冷血。

  顧念施看著他低聲道:「你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回,我記在帳上了,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回報的時候,我一定在所不辭。」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男人沒什麼好氣地說:「想多了,不管你,你們倆就被人擄走了,一個不禁嚇再把安東吐出來,到時候還不是讓我收拾殘局。」

  「幫你一回,別人倒八輩子大霉。」

  他頓了下,又加了句:「想報答就消停點,別再出去給我惹事,我沒這麼多閒功夫替你收拾爛攤子,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顧念施這會兒特別想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果然他比冷血動物也強不了幾分。

  她悄悄握緊了手,很識時務地應了一句:「對不起,知道了,我以後一定不再給你添麻煩。」

  說完,她趕緊閉上嘴不再吱聲。

  宗城也沒再搭理她。

  車子從地下車庫剛駛出來沒一會兒,前排的司機突然扭過頭來道:「二爺,宗大少的人跟過來了。」

  顧念施神經一緊,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沒撤走。

  司機問:「用不用甩了他們?」

  「不用。」

  顧念施看了宗城一眼,心臟又悄悄地提了起來。

  她回頭,透過後窗玻璃看到那輛黑色的奔馳車像是黏在了他們身後,緊追不放,而且大有加速要攔住他們的架勢。

  「過來」

  男人聲音淡淡的。

  顧念施離他坐得挺遠,以為聽錯了。

  但她馬上聽到男人又重複了一遍:「過來。」

  顧念施整個人都在發懵,下一秒,男人一隻有力的手臂直接把她抄了過來。

  她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時,眼前是黑漆漆的西裝褲子,抬眸,正跟男人垂下來的目光對上,男人從她臉上漠然地掃過去,將臉轉向車窗外。

  她聽見車窗徐徐地降了降,緊接著他涼薄的嗓音從上邊傳了下來:「哪來的狗不長眼?」

  窗外傳進來的陌生男性聲音離得很近:「二爺,對不住。我們家大爺在找您家裡的家庭醫生,我們看著她剛才也進了停車場,不知道您碰見沒?」

  宗城不溫不火地道:「所以你攔下我的車,讓我替你找人?宗池養的狗,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

  窗外,人高馬大、殺氣凜凜的保鏢,立馬誠惶誠恐:「二爺,不敢......」

  男人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憑什麼,憑你眼瞎還格外會叫嗎?」

  顧念施心裡第一次覺得宗城這張吐刀片的嘴罵人罵得還挺順耳。

  至少這會她覺得挺解氣的。

  窗外的人灰頭土臉地留了句「打擾了」,撒腿就撤了。

  顧念施聽見車外似乎沒了動靜,但是車窗還沒搖上去,所以仍舊蜷縮著身子,肩膀夾著腦袋,趴在宗城的膝蓋上一動不敢動。

  「趴上癮了?」

  男人懶淡的嗓音從上方飄下來。

  顧念施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男人半譏誚半邪氣的目光,原本已經捂熱了的一張臉這會更熱得發燙。

  她二話不說「噌」地就站了起來,哪知道起猛了,已經蹲麻了的雙腿不聽大腦使喚,直接往前栽了下去。

  「嗯」

  短促的兩聲悶哼,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兩人的喉嚨里發了出來。

  不知道前排的司機想到哪裡去了,只見前後升降板徐徐地升了起來,生生將後排隔離成一個隱秘的空間。

  這下更熱了。

  顧念施是面對面栽下來的,沒落得個臉砸臉的下場,是因為宗城迅速仰頭避了避。

  饒是如此,他的嘴唇還是沒有逃過一劫,被她的腦門砸了個正著。

  然後那個腦門順著下巴就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剎那碰撞之後,緊隨其後的是身體上下無處不在的濕乎乎的柔軟觸感。

  那觸感跟記憶里的畫面相重疊,像在他體內最深處劃著名了根火柴,大火「騰」地就燒了起來。

  他把頭往一邊側了側,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女人的身體在他身上錯位相貼,那細腰往下被黑色褲子緊緊包裹住的翹臀在他的大腿根上,劃出一道誘人的圓潤曲線。

  他眸子一暗,舌尖打了個轉,把臉側到了一邊。

  顧念施腦門疼得發緊,撞懵了。

  直到男人溫熱的氣息自上而下傳來,緊貼在她腦門上的喉結,隨著他的出聲,上下滾了滾。

  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就這麼愛往人身上趴?」

  他嗓音仍舊低啞,發澀,像是滾著砂礫,帶著濃濃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她感覺自己的耳根都是滾燙的。

  哪怕隔著衣服,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哪哪都是硬邦邦的,全身上下每一處跟他身體貼合的地方都像是撞出了密密麻麻的電流,那些電流一齊流竄進她的身體裡,讓她渾身有種無力招架的麻意。

  她紅著臉,「倏」地就移開腦袋,兩手抵著他胸膛,一條腿跨過他緊實的大腿,快速地從他身上翻身下來。

  對她來說,此刻的狼狽足可以載入史冊了。

  足足沉澱了五秒,她出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生怕他再往別處想,以他的脾氣,指不定怎麼羞辱她。

  他又念叨:「我全身都被你弄濕了,不是故意,也是成心。」

  顧念施扭頭去看了他一眼,他說得確實不誇張。

  瞬間氣短了半截:「我說了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回頭我負責把衣服送去乾洗。」

  「得手洗。」

  顧念施毫不猶豫點頭,只要不讓她賠錢就行。

  因為奔馳車在暗地裡跟蹤,司機只能把車開回了老宅。

  「下車,還坐上癮了?」

  車子停下,宗城在一旁催促。

  顧念施躑躅片刻,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