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被他壓得心裡兵荒馬亂,好不容易把話說清楚,「中午,在ICU門口。」
至於看到了什麼,她懶得說出口,他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他神色頓了下,在仔細回憶,好一會兒,他臉上漸漸浮出笑意,而且越來越深,「你看見我跟顏懷琪在一塊?」
程夏木著一張臉,控制不住臉頰發熱。
「你腦子裡想的什麼?她就一小屁孩,我能......」
他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隨即話音一轉,「難不成我剛才把她抱進來,你也想歪了?」
程夏不想再多回答一個字,臉都扭到了一邊。
唐野說不上這滋味兒是冤還是喜,他眼睛追著她的臉不放,帶了絲不可置信的語氣問:「我沒猜錯吧,你這是吃醋了?」
程夏被他當面戳到軟肉,幾乎沒辦法控制住面紅耳熱。
可他偏偏還不罷休,繼續逼問道:「不是說當兄弟嗎,兄弟也吃醋?」
程夏扭回頭來,一副刀架在脖子上也死不認帳的架勢,矢口否認:「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我們之間就沒有再接觸的必要了。」
唐野依舊俯著身子,眯著眼看她,也不說話,臉上的笑容卻有越來越擴大的趨勢,他笑得越猖狂,程夏臉紅得越厲害,連耳根都是紅的。
她自以為平時臉皮夠厚的了,只是在唐野面前,她還是敗下陣來。
「我覺得我們的兄弟感情可以往其他方向發展發展了。」
半晌,他語氣沉沉地冒出來一句。
程夏神經一跳,見他臉上笑意淡去,邪氣的臉上斂著一股幽深的情緒。
她的心臟像被電流擊了一道似的,差點透不過來氣。
她慌得快速把眼睛從他臉上別開。
「程夏」
他又用那種聲音叫她,她被迫朝他看回來。
「我這輩子死活就看上你一個女人了,行不行,你給句痛快話吧,再這麼耗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誰他媽願意跟你當兄弟。」
他聲音悶悶的,這些話估計在他心裡憋了很久了。
程夏忍著心裡的激盪,冷著聲問:「煩了是嗎?」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心底一沉,下一秒,誰知道他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回,「不煩,當兄弟也比當陌生人好。」
程夏心底被他攪合得七上八下的,她強行找回理智來,「我跟你總共也沒認識幾個月的時間,彼此之間的了解也都很有限,我不想這麼快下決定,更不想下了決定再很快被打臉。」
程夏一向是急性子,但在感情這件事上,她吃過大虧,人總得吃一塹長一智。
從感情里傷一次,不知道得消耗多少元氣和能量,她歲數也不小了,在面對很多的不確定和變數面前,人會本能地變得保守和畏縮。
就像她最開始會對安東這樣的人另眼相看,根本原因也是因為在尋求一種穩定和安全感,跟骨子裡是不是真的喜歡無關。
她清楚的知道,她喜歡唐野,是見了面,全身的細胞都會興奮起來的那種喜歡,可她總有種不安定感,越是喜歡,越是害怕她又看錯了人。
他站直了身子,又重重地舒了口氣,說:「行,那說好了,我不逼你,你想慢慢來,我陪著你就是了。」
「還困不困?困就再睡會,我在這守著,有事我叫你。」
他說著便不客氣地又拉開身後的椅子坐下。
程夏心底酸酸軟軟的,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你不能在這待著。」
他臉色一垮,「怎麼不能?我就看著你,保證什麼都不干。」
程夏:「你在這我沒法睡,按規定,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兒。」
唐野一臉不爽,「什麼規定不規定,我樂意,誰來趕我一下試試,我不在這,你自己一個人睡著,進來人怎麼辦?」
程夏好氣又好笑,「這是醫院,還能出什麼事。」
他語氣嚴肅,「你以前都這麼不小心?」
程夏心道,她值了快近百個夜班了,當然見識過各種各樣的複雜情形,但敢闖進醫生值班室鬧事的,還沒碰上過。
「以後你值夜班的時候,我叫兩個人過來,你一個女孩子,太危險。」
他語氣並不是開玩笑,但程夏莫名想笑,但心裡又暖暖的。
她出聲道:「除了你,沒有別的男人大半夜進過我值班室,你回家睡覺吧。」
言外之意,他在這,她才危險。
唐野卻從這句話里聽出來自己是那個獨一無二,心頭一喜,他更加不捨得走了。
他垂眸看著她,聲線莫名壓低,「我在這,你睡不著?」
程夏繃著臉反問:「你大晚上不用睡覺?」
唐野:「咱倆在這一起睡。」
程夏想到要真那樣,明天科里還指不定該怎麼傳她,「不行!」
他看著她臉上漸漸浮上躁意,不忍再刺激她,站起來又朝她靠近了一點,嗓音曖昧,「讓我走也行,給我抱一下,你今天冤枉我了,算是心裡補償。」
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掛著一張囂張跋扈的臉,站她面前求抱抱,程夏心都快要酥了,臉早就麻了,她用盡全部自制力才勉強做到面不改色。
「程醫生!有病人!」
門外響起急切的敲門聲。
程夏臉色一變,站起身來,二話不說拉開門就往外跑。
唐野眼睜睜看著人在兩秒之內在他視線里消失。
又是一起因交通事故送來的傷員,程夏徹底忙完之後,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了,她走到值班室門前才恍然想起唐野。
她以為他肯定回去了,不然還能在她這等這麼長時間?她不覺得他是個有耐性的人。
推門往裡進,一進去她便看到了男人背對她趴在桌上的背影。
房間裡,安靜的空氣中,蔓延著男人的氣息,他閉著眼,鼻息間呼吸均勻,那張邪肆的臉終於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