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城聲音沒刻意壓低,在場的人稍一留意,都能聽得到。
沒人見過宗城對一個女人這般遷就,這般肆無忌憚地寵愛。
有人嗷嗷叫了一嗓子,「擦,受不了啊,二爺,撒狗糧不帶這麼撒的。」
顧念施臉上又紅又漲,她抬眸看著宗城,懷疑他是不是偷著喝多了,怎麼這麼的......張狂。
她小手掐了他手心一下,示意他收斂著點,他臉皮厚,可她臉皮薄啊。
他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眼裡含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那隻手又把她握得緊了緊。
顏懷棠:「小施施,你這屬於天降奇兵,我都以為這輩子沒人能管得了他了,還是你厲害。」
顧念施感覺自己被捧得太高,真怕摔下來,她謹慎地回道:「二爺心情好,在外邊給我面子罷了。」
顏懷棠語調誇張道:「哎呦,你這話說的,他又該偷著樂了。」
宗城嘴角輕輕上揚,「你有意見?」
顏懷棠:「哪能,我巴不得你天天偷著樂。你老人家心情好了,我們都跟著沾點佛光。」
有人接話:「是,多虧了顧醫生,我們得好好謝謝顧醫生。」
「顧醫生,二爺不能喝酒,您能喝嗎,這杯我敬您。」
站起來端著酒杯的是坐在寧曉身邊的一個男的,顧念施沒見過他,她起身客氣道:「不好意思,我今晚開車,喝不了,我以水代酒吧。」
「聽說顧醫生酒量很是可以,今天怎麼這麼拘謹了?」
寧曉的聲音傳了過來,熱絡的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念施淡淡道:「我酒量是還不錯,但今天確實不想喝。」
寧曉:「不給大家面子?」
顧念施一下子被扣了頂帽子,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去,跟寧曉隔空對視。
空氣一下子僵住,畢竟兩個女人身份都太特殊,這會兒沒人隨便插話打圓場。
「她用得著給別人留面子?」
宗城的聲音跟平時一樣漫不經心,卻寒意森森。
他的眸光冷冷地落在寧曉身上。
寧曉大概沒料到宗城會這麼護著顧念施,以至於當眾讓她下不來台。
她臉色僵了一下,隨後,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怎麼還開不起玩笑了?」
她話音一轉,「聽說顧醫生之前想去德國當醫生,現在不去了?」
顧念施面色淡定地回:「我是不打算去德國了。」
寧曉:「你欠銀行的兩千萬怎麼辦?阿城替你還了?」
「寧曉」
宗城目光冷冷地投到寧曉身上,聲音陰沉:「不喜歡待這,可以回去。」
顧念施不知道她的事寧曉如何知道得這麼清楚,但寧曉明顯是想當著眾人的面揭她傷疤。
寧曉姿態優雅地端著酒杯放到唇邊喝了一口,語氣清冷道:「問問都不行?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認識了七八年以上,她跟大家都不熟,你既然把她帶來了,以後她要融入我們這個圈子,不得互相認識認識?我替大家問問怎麼了?難道顧醫生的事還需要藏著掖著嗎?」
顧念施知道在場的這些人不管自身實力如何,每一個的出身都是非富即貴,寧曉的目的就是想讓她出醜,想讓所有人覺得她配不上宗城。
她按住宗城的手臂,暗示他冷靜,她知道這種場合即便宗城當場維護她,也扭轉不了她在別人眼中的印象。
別人回頭背地裡指不定會怎麼議論她。
顧念施從來不在乎學校里那些同學怎麼在背後編排她,她從來不覺得她活在別人的眼光里。
但現在她卻格外在乎宗城身邊這群人怎麼看她。
她聲音冷清道:「寧小姐對我的事似乎很關心,既然大家都好奇,那我不妨給大家簡單交待一下,跟在座的大家都不太一樣,我家世普通,現在家裡還欠著銀行兩千萬,對我來說數目是不小,可說實在的,好歹讀了這麼多年書,我還真沒把這點債放進眼裡,我跟二爺是正常戀愛,不是被他包養,這點債務我自己還得起。」
寧曉無聲地笑了笑,「顧小姐,是打算做醫生來還這筆錢嗎?」
顧念施也笑著回應:「寧小姐眼界別太狹隘,誰說學醫的出來只能進醫院當醫生?」
說完,她輕輕側頭朝宗城看了一眼,隨後嫣然一笑道:「好歹跟了二爺這麼久,我多多少少也受了些薰陶,創業也蠻有意思,我這人性子比較軸,一件事做不成,我會死磕到底,創業嘛,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更何況,我身邊還有軍師點撥,恐怕想不成功都難。」
她話音剛落,宗城的手就朝她臉上伸了過來,手背隨意地往她臉上蹭了兩下,跟蹭小貓似的。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念施臉上一熱,心底滾過一陣酸癢,她忍著沒躲,抬眸跟他對視一眼,他眼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寧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刁難不成反倒被顧念施又餵了一把狗糧。
顏懷棠見狀笑著出聲打圓場,「可以啊,小施施,就沖你這魄力,哥哥看好你,你什麼時候著手幹了,我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去給你捧場。」
宗城挑眉,「你確定?」
顏懷棠愣了一下,「這有啥好猶豫的。」
宗城淡淡道:「她沒準兒要開醫館,你們打算怎麼捧場?」
眾人頓了一下,隨即鬨笑。
顧念施餘光看到寧曉端起手裡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她知道寧曉對宗城根本沒有放下,十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做朋友就做朋友?
她知道不管宗城現在對寧曉是什麼感情,他心裡始終有寧曉的一個位置。
否則,剛才的場面,換作其他人,宗城可能根本不會由著對方出口向她發難,也不會笑笑就一章掀過了。
顧念施知道她不該多想,但每次看到寧曉,她便控制不住地想到他們曾經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就像一根刺一樣,時不時地鑽出來狠狠地扎她一下。
顏懷棠招呼大家去玩,大家玩遊戲的玩遊戲,喝酒的喝酒。
顧念施和宗城靠在沙發上沒有動的打算,宗城神情慵懶地對著顧念施道:「給你唱首歌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