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夏回應,唐野自作主張開口:「我先問,這兩個月有沒有想我?一次也算。」
程夏沉默兩秒,回:「想了。」
他勾了勾唇角,眼裡溢出一絲笑意來,就聽見她緊跟著補了句:「想之前怎麼沒罵得你狠一點,以後都沒機會罵了。」
他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淡,接著道:「我這不是回來了,來,你想罵再多罵兩句,把氣徹底出了。」
程夏沒見過他這種厚著臉皮上趕著找罵的。
可她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罵幾句就想把帳一筆勾銷,你怎麼想的?」
唐野:「那你過來打我,我怕你手疼。」
程夏早就想暴揍他一頓了,但怎麼可能,她才不中招,他腦子裡想些什麼陰謀詭計,她最清楚。
她乾脆出聲道:「這頓飯就是散夥飯,以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我可以不計前嫌。」
「好。」
他一口應下,特別爽快。
程夏慢半拍盯了他一眼,打量著他是不是又在想什麼陰招兒。
他挑眉:「什麼表情不相信?不瞞你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真誠找你道歉的,只要你能不計前嫌,讓我幹什麼都行。」
程夏信他個大頭鬼,但是又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看他一臉坦蕩的樣子,程夏真有幾分摸不准。
「該你了,問吧,隨便問。」
程夏心裡的警惕放鬆了一點,隨口問:「你什麼時候從深城回來的?」
之前,她真的以為他去了深城,以後他們永遠不會再見到了,沒想到突然又碰上面,他說他是專程回來道歉的,她才不信。
唐野:「怪我沒一回來就去找你?」
程夏皺了皺眉,他接著說:「上個月宗老爺子住院回來了一次,隔天就回去了,這次是昨天剛回來,他們今晚打算給我接風,沒想到碰上了你們。」
程夏心想說什麼專程回來道歉的,說話跟放屁一樣。
「說實話,我不知道你氣消沒消,還沒想好怎麼找你,也沒想好見了你怎麼說,誰知道老天爺直接趕鴨子上架。」
他自己念叨,程夏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根本不敢當真的去聽。
他話鋒一轉,突然正色問:「這段時間有沒有喜歡上別人?」
程夏本想順口就撒謊,可一想依他的脾氣,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讓她把那個人連命帶姓地搬出來。
她懶得硬編,面無表情地回:「沒有。」
他眉眼一彎,笑得褶子都出來了,「算你乖。」
「我也沒有,我就喜歡你。」
程夏臉上一熱,渾身發燥。
「該你了,問。」
程夏忍著那絲羞臊,直截了當地問:「我到底哪招你了?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
這問題很愚蠢,但是她就是死活想不明白。
他臉上一副「這題我可太會了」的表情,眼都不用眨地回:「頭髮、眉毛、眼、鼻子、嘴兒、耳朵、脖子、身子、胳膊、腿兒,哪都招我,我懷疑你就是老天爺給我量身打造的女人,誰都比不上你,我瞧見你就高興,就想把你弄回家,天天高興。」
程夏心裡跟被貓抓了一下似的,又麻又癢,感覺被人一下子撓到了痒痒窩,都癢得生氣了,對方還不停手。
「我到底哪不好,讓你這麼討厭我?」
他反手問了句。
程夏心裡微微一提,說實話,她到底對他什麼態度,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就感覺他挺沒臉沒皮的,弄得她心煩,但要具體說是哪一點,她還真說不上來。
論外貌,長成他這樣的,高高大大,又痞又帥,十個女人里得有八個喜歡的。
論性格吧,時而蠻橫粗野時而賤嗖嗖的,罵他滾,都不帶動氣的,說不上難相處。
可她就是莫名地想躲著他,跟他保持距離。
他見她沉著臉不說話,補了句:「這題這麼難答?」
程夏猶豫了半天,淡淡道:「你跟我前男友挺像的。」
他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沉默了好幾秒沒出聲,隨後才悠悠地道:「難怪。」
程夏抬起眼來道:「我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你沒什麼問題,但我不可能再喜歡上你們這種了。」
「誒,你等等。」
他叫住她,「怎麼就成了『你們』了,世界上就一個唐野,我不跟任何人歸為一類,你說像就像了,我是什麼人,他算什麼品種,你好歹是個博士,起碼的嚴謹都沒有?」
程夏:「他跟你一樣吊兒郎當,沒什麼規矩,蔫壞,情話張口就來,走哪都招女孩子喜歡。」
唐野:「就這?」
程夏心想這還不夠嗎?不數算數算有多少重合的地方。
「你看人就看外表?白跟我認識這麼長時間,合著你就看到我一皮囊?」
他看著是真動了氣。
程夏心想除了皮囊還見識過他死纏爛打,陰謀詭計的一面。
他雙臂一叉,靠回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他出聲道:「這樣,我不逼你,我們先當兄弟處著,你先看清楚我是什麼人。」
程夏抬眼看他,見他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可她才沒那麼容易著他的道,剛才他都答應了的,出了這個門,倆人誰也不認識誰,怎麼說著說著又當兄弟了?
程夏本著臉不吱聲,服務員把菜陸續端了上來。
他站起身,隨手拿起勺子給她盤子裡添菜,「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折騰一晚上,這會兒都快8點了,程夏確實餓了,而且這菜系又是她喜歡的,這會兒食慾爆棚,顧不上生氣了,拿起筷子開吃。
他也吃,只是吃了沒幾口就開始劇烈咳嗽,咳得臉都漲紅了。
程夏想起他不能吃辣,之前他還開玩笑說天天在家裡吃辣的,哪天吃出胃病來要她負責,敢情他是一點辣都吃不了。
她語氣帶了絲輕蔑,問:「你不是川省人?這點辣度都吃不了。」
他猛灌了口水,勉強回:「不是。」
「那你是哪的?」
他又咳了一陣才消停下來,「不知道。」
程夏眉心一蹙,「你哪裡出生的都不知道?你父母也不知道?」
他語氣隨意:「我沒父母,街邊兒上混大的。」
程夏心裡咯噔一下,忍著臉色沒變,「你要是孤兒,不應該被送進福利院?」
他眼裡的神色暗了一下,「你以為福利院是什麼好地方?不服就挨打,打到你服為止,不是人待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