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再好好說一遍。」

  宗城輕聲「嗯」了一聲,隨後又似笑非笑地加了句,「還學會避嫌了,擔心讓誰知道?」

  顧念施眉心一蹙,「你是什麼意思?」

  他沉默地盯著她的眉眼,顧念施一口鬱氣憋在心口,啞巴吃黃連一樣憋屈,「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語氣懶懶地問:「你沒跟段楚瑜在一起?」

  顧念施脫口而出:「沒有!」

  他眉眼鬆了松,「沒有,生什麼氣?」

  顧念施兩隻手在桌下攥緊,臉色也繃了起來,她確實不知道到底哪來的氣,只覺得跟受了什麼天大的冤屈似的。

  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說過我不喜歡他。」

  他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語氣,「你還說過你喜歡我,這世上什麼東西不是說變就變。」

  顧念施心底揪疼,她別開視線沒再看著他,「所以,你才會選擇不結婚是嗎?你不是因為崇尚自由,你只是怕被背叛被出軌,對嗎?」

  他垂著眼沒出聲,過了會兒才說:「結婚證也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沒這張紙,兩個人就沒法在一起了?一張紙比兩個人的感情還重要?」

  顧念施:「結婚是形式,感情才是兩個人能長久在一起的內核,但是沒有婚姻的保護,感情是不是更容易被傷害?你不是對婚姻不抱希望,你只是對人性不抱希望,你不覺得一段感情可以長久對嗎?所以你不打算結婚,這樣一旦有了風吹草動,你就可以隨時全身而退。」

  宗城盯著她許久才出聲,「你覺得感情能經得住什麼考驗?你不是聽見點風聲,拔腿就跑嗎?」

  顧念施被狠狠噎住,末了,她垂著眼,淡淡道:「我沒辦法接受不婚主義,我渴望和愛的人進入婚姻,生下我們的小孩,一起組建健康完整的家庭,這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承認我對你的喜歡超過了我理智可以控制的範圍,我快刀斬亂麻的分手,是怕自己越陷越深。」

  這是宗城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喜歡」兩個字,有幾秒鐘,他一動沒動,一直在咀嚼這幾個字眼。

  「再好好說一遍。」

  他盯著她。

  顧念施臉上一怔,「什麼?」

  「你喜歡誰。」

  窗外有晨光從透明的玻璃里射進來,投到兩人中間的飯桌上,空氣變得暖和起來。

  顧念施壓了壓喉嚨,強迫自己跟他對視著,她努力做到平心靜氣,「沒錯,我是喜歡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多,可......」

  她話未說完,慣例被他打斷:「過來。」

  顧念施唇瓣緊緊抿住,全身的細胞像是一齊甦醒過來。

  她忍著一動沒動,眉心慢慢擰緊。

  他站了起來,兩步走到包廂門口,把門關上。

  顧念施本能地看了看窗台那邊,不行,太高了。

  「宗城」

  她及時叫住他,希望能讓他清醒一下。

  然而已經太晚了,他已經過來了,「喜歡我還要憋著,我不找你,你打算憋到什麼時候?」

  顧念施心頭的提防被他一錘擊碎了一大半,但理智還在,「喜歡是可以淡忘的,宗城,我會把你忘掉。」

  「讓我看看你忘了多少。」

  她剛要站起來,就被他俯身按住了肩膀,緊接著,腦袋再次被他扣住,唇上被他輕輕一碰,熟悉又溫熱的觸感瞬間蔓延開來。

  顧念施手指緊緊蜷縮起來,她忍著,繃著,卻終是熬不過他的細碾慢磨,幾秒後,唇齒再一次被他輕鬆突破。

  顧念施聽見心裡的堤壩徹底轟塌,全身上下每一根曾被緊緊壓制的神經像是死而復生一般,比以前更為敏感。

  安靜的包廂里,空氣中只剩下兩個人呼吸交錯的聲音。

  不知道從哪一刻起,她被他抱了起來,兩人換了個位置,她被他摟著坐到了他的腿上。

  顧念施感覺周圍似乎變得昏天暗地一般,她全部身心都只剩下眼前這個輕而易舉就將她所有的原則和信念擊碎的男人。

  「小東西,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埋在她的脖頸間,許久沒動,聲音低啞,顯然已經情動。

  他的嗓音蠱惑力十足,顧念施撐不住,把腦袋往一旁移了移。

  「宗城」

  她低聲叫了他一聲,悶悶地說:「安東都告訴我了。」

  他愣了一下,「什麼?」

  顧念施使勁往下咽了咽:「你從來沒跟我提過的那些事,關於宗浩文父子,關於林顯輝和林念慈,其實還有很多是嗎?」

  他語氣懶淡道:「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顧念施人還被他摟在懷裡,整個身心都是軟綿綿的,她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

  他吻著她的耳朵,繼續蠱惑:「留下陪著我,哪都別去。」

  顧念施閉上眼,她很想避開這一切,不去瞻前顧後,不去權衡利弊,死心塌地地把自己全部身心都交給他。

  如果沒有那些巨額債務,她或許不用遠赴德國,她有足夠的時間跟他廝磨,或許她有朝一日可以改變他的那些原則。

  可她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消耗了。

  「以後,你會不會突然想結婚?」

  她試探著問。

  他停頓了幾秒,對她來說格外漫長的幾秒之後,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他斬釘截鐵地回了兩個字,「不會。」

  顧念施像是瞬間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從頭涼到腳底,她掙開他的手臂,想要從他身上下去,卻被他摟緊,他繼續吻她,一邊吻,一邊暗啞出聲:「你留下去醫院當醫生,那些債我給你還了,德國太遠,我沒那麼多時間去找你。」

  顧念施心底微涼,聲音變得冷靜了許多,「你不明白,我不想再欠你的了,我可以留下,錢我也可以自己賺,即使不再當醫生也可以,可我想要的是正常的戀愛和婚姻。」

  她已經妥協了,她可以放棄她的職業理想,可他連一絲希望都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