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棠佯裝無意道:「別啊,來都來了,這局很快就打完了。」
唐野也出聲說:「是不是等煩了,你會不會打?要不我騰位置,你來?」
顧念施繃著臉,努力不流露出任何一絲情緒,「我還有事,改天吧,我先走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什麼事這麼急?」
身後傳來宗城冷淡的聲音。
顧念施腳下一頓,調整了下臉色,扭回頭來,跟他對視了一眼,餘光不自覺地往那女人身上瞥了瞥,她努力控制著語氣,「今天是您打電話讓我來的,既然您現在不方便,為什麼給我打電話?」
他的視線緊盯著她,良久,他低頭彈了彈菸灰,淡淡地說:「才坐了這麼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顧念施睫毛一眨,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話裡有話,但她卻實實在在被他戳了一下,她緩了兩秒才出聲道:「我說了,我還有其他事,我過來本想拿了資料就走的。」
她看到那女人緊靠在他身旁,他身上是黑色的襯衣,袖口隨意地挽著,她穿著古典的旗袍,氣質婉約,將他身上的凌厲之氣襯托得更加強烈。
他指尖的煙霧繚繞在女人的臉上,畫面說不出的曖昧。
顧念施覺得胸口悶疼得厲害,吸口氣都疼。
她只想馬上離開這。
「過來。」
他聲音沉沉地招呼她。
顧念施心口一戳,恨得牙根兒發癢。
「你們都走吧。」
他對著在場的其他幾人出聲。
幾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立馬站起來給人騰地方。
顧念施看到他身旁的那女人也緩緩地站了起來,隨後幾步移到了顏懷棠的身邊,挽住了顏懷棠的手臂。
顏懷棠挽著那女人經過顧念施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出聲介紹,「哦,忘了介紹,我女朋友,闌珊」。
顧念施沒控制住,臉上明顯划過一絲意外,她轉頭又看了眼宗城,見他正撩著眼皮盯著她。
顧念施明顯感覺像是被耍了一道。
其他人很快從房間裡撤了出去,門被人牢牢地關上。
她站在原地,跟他隔著三米,沒抬眼去看他,繃著臉出聲:「肖磊的資料在哪?」
他把手裡的煙按滅在菸灰缸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出聲問:「先說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他還揪著不放,顧念施穩了穩情緒,淡定地說:「不知道你們還要打多久,等得有些急了。是我態度不好,我給你道歉。」
她希望能堵住他的嘴,誰知道他不吃這一套,繼續問:「一進門就撂了臉子,是有人讓你看著不爽了?」
顧念施沒來得及出聲否認,就聽到他又招呼了一句,「過來說。」
他聲音跟有什麼魔力似的,準確地說,他身上跟有什麼磁場似的,每次,他這麼招呼她,她總會在他的蠱惑下,不自覺地朝他靠近。
她努力壓制著那股衝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堵著氣說:「我就站在這裡說。」
他這次意外的好說話,「你說。」
顧念施剛要開口,就看見他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緊接著朝她走過來。
她眼睛瞪大,身體先於大腦作出反應,先一步衝過去,扶住他。
他是不是瘋了?
離第二次手術過去還沒一個月,他就想下地行走,是真的不想要這條腿了?
「你現在不能下地負重,你不知道?」
她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撐住他,一邊推著他回到輪椅上。
宗城順勢將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緊靠在她身上。
顧念施覺得他好重,跟泰山壓頂似的。
他身子一側,乾脆另一邊手臂也朝她搭過來,將她直接摟在懷裡。
顧念施眼前一黑,他的胸口緊貼著她的臉,她都能聽到沉重又急促的心跳。
她分不清到底那到底是誰的心跳,只覺得一瞬間,兵荒馬亂。
他身體的重心全都壓在了她身上,她開始使勁地推他。
「別動」
「抱會兒」
他聲音低沉,她心底一顫,全身僵住,手在身側緩緩垂下。
不知道這是兩人時隔多久的一個擁抱,彼此熟悉的氣息,在瞬間成倍的放大。
「有沒有想我?」
他說話的時候胸腔里一顫一顫的,顧念施全身發麻。
腦子裡僅存的理智讓她出聲:「鬆開!」
他紋絲不動,兩隻大手在她的後背上緩緩摩挲著,聲音低緩,「這麼見不得我身邊有別人?」
顧念施怎麼可能承認?
她咬著牙死不認帳,「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胸腔里輕輕顫了顫,顧念施不用看他的臉都能感覺得到他剛才一定笑了。
她一陣煩躁,憋得臉色通紅。
「怕我摔倒,擔心我以後站不起來?」
他溫熱的氣息就在她的耳畔,她耳根發癢,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義正言辭地道:「我是醫生,見不得哪個病號糟蹋自己身體,換了誰,都一樣。」
「你鬆開,坐回去!」
她又大力去推他,他緊摟著她不撒手,顧念施氣得拿拳頭捶他後背。
他不僅不動,還很享受的樣子,垂著眼,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不出聲。
末了,顧念施泄氣地問:「你這樣有意思嗎?」
他沉默了會兒,突然出聲:「上次把話說重了,給你賠個不是。」
顧念施心頭一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好像有酸酸的水兒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是大名鼎鼎的宗二爺,從跟他認識到現在,她是第一回聽見他說軟話。
心裡又酸又軟又氣,氣自己怎麼那麼容易就被他一句話打回原形。
她僵著身子一動沒動。
只聽見他接著說:「我跟寧曉沒別的,她的身份跟顏懷棠他們幾個沒什麼不同。」
顧念施心底微微一動,還是沒出聲。
「她跟肖磊之間出了點事兒,你沒必要牽涉進去,想害你的人,我給你查,你別再插手。」
他又補了一句,「也別讓其他人插手。」
顧念施不知道他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誰,她沒理會這個,只出聲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之前讓她走的是他,現在又說出這番話,朝令夕改,翻來覆去,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到底拿她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