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棠剛掉頭往回開了沒幾步,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撇了一眼手機屏幕,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點了免提,把手機扔一邊,「才5分鐘不到,你也就這點兒出息。」
宗城在電話里沒理會他的冷嘲,只出聲問:「人還在不在?」
顏懷棠把車徐徐停在路邊,抬眼看著遠處的兩個人影,突然壞笑著道:「你也不問問這大半夜她在那等的誰。」
電話里沉寂了一會兒,才重新傳來沉悶的聲音:「還有誰?」
顏懷棠打量著遠處顧念施身邊的中年女人,一字一字對著電話道:「一男的剛從別墅里出來,瘦高個,長得還行,看著比你年輕,倆人手牽著手,打著一把傘。」
話音落下,電話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了聲音。
顏懷棠實在憋不住,對著手機道:「你等著,我把照片發你,你看看是不是你那個情敵。」
說完,他拿起手機調好焦距,拍了張模糊的照片,照片看不清人臉,但好歹還是可以分辨出男女。
他趕緊給宗城發了過去,生怕晚一秒鐘,那邊的人就得氣炸了鍋。
照片發過去五秒後,手機里重新傳來男人的聲音:「你想找死,哪天都是黃道吉日。」
顏懷棠斂了笑意問:「老實說,你剛才什麼感受?是生無可戀還是萬念俱灰?」
「你要是實在閒得無聊,讓安東把杜青青帶過去陪你。」
顏懷棠立馬犯噁心,「算你狠,行了,我人都回來了,你趕緊給她打電話,我把車開過去,送她們回去,正好問問她們大半夜的出來幹嘛。」
「你走你的。」
顏懷棠剛想發火,眼見著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顧念施的跟前,隨後,倆人一起上了車。
他對著電話時事匯報:「怎麼計程車還開進別墅區里來了?她們上車了,我覺得這車有問題,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
「不用。」
顏懷棠停頓了一下,隨即唇角一勾,「敢情這車是你叫人找來的?」
宗城沒出聲,顏懷棠笑容變大,「怪不得剛才我一說有男的,你氣得大氣不喘一下,她身邊這要真是個男的,你這叫什麼,送佛送上西?」
電話被無情掛斷。
顧念施和母親坐在車上,她母親看上去一臉疲憊,但心情似乎很高興,她對著女兒道:「我跟小姑娘打聽了一嘴,小姑娘說是咱們樓盤的事有點眉目了。」
顧念施眼睛一亮,追著問:「具體是怎麼說的?」
她母親道:「她說聽她爸爸跟別人打電話的時候提到過,具體結果怎麼樣得耐心等等。我想著也是,這麼大的資金量,哪能說投資就能投資,越是有錢人越是計較,這件事著急不得,我等過些天再催催。你也別心急,你就好好上你的班,最近先別考慮這件事了,也放鬆放鬆。」
顧念施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恨不得自己能見到這位僱主的面,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了,可她母親叫她不要著急,求別人辦事,確實催不得。
母女兩人回到家裡都3點多了,兩人心裡又都惦記著樓盤的事,幾乎都沒怎麼睡,天就亮了。
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幾乎同樣的時間,張宛如都接到了僱主女兒的電話,還是讓她上門做宵夜。
第三天晚上,顧念施攔住了她母親,蹙眉道:「你們的合同里明確表示你只負責僱主一家的一日三餐,她這樣的要求超過了你的服務範疇,一次就算了,是不是以後每天都要這樣?你的身體怎麼能吃得消?」
張宛如已經一連三天,沒睡個整覺了,但眼下她強迫自己在女兒面前打起精神,故作輕鬆地說:「你不要擔心我,我的身體我知道,如果我給他們家姑娘做做宵夜,他們就能幫我們把樓盤的問題解決了,我們豈不是撿了大便宜?別說就是做宵夜了,就是讓媽媽給他們一家當牛做馬,我也樂意。」
「再說,這姑娘平時對我也客氣,一個勁兒地誇我做的東西比外面賣的還正宗,她還特意叫了朋友來家裡,叫人家嘗嘗我的手藝,人家這麼給我面子,我怎麼忍心拒絕?」
顧念施看著母親一臉高興的樣子,沒辦法再說什麼,畢竟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對於她和她母親來說,當她父親把一個爛尾樓盤留給她們的那一刻起,她們做人的尊嚴和權利也就不存在了。
客觀地說,她們能躲到現在,沒被那些買房的人找上門,沒被人圍追堵截,沒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唾棄,只是因為之前父親將她們保護得太好,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顧念施知道只有把樓房蓋好,把房子交到那些買房人手中,她們才能抬起頭來揚眉吐氣地生活。
第二天,顧念施中午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她母親坐在洗手間裡洗衣服,她走上前疑惑地問:「你怎麼不用洗衣機?」
「這些只能手洗,僱主家的保姆最近家裡有事請假了,我想著,多幫人家干一點活兒,這樣人家給咱辦事兒也能更上心一些。」
顧念施看著那一大盆子已經洗好的衣服,有大的外套也有女士的內衣內褲,她不知道她母親洗這些衣服用了多久,只看到她的一雙手已經被水泡得泛白、起了皺。
「那為什麼要帶回家裡來洗?洗好了還要給他們晾乾了送回去?」
張宛如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都怪我洗得太慢,這點衣服總不能在人家家裡一洗洗老半天,讓人家看出我不會幹活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我帶回家裡來,洗完了明天給他們送回去,什麼都不耽誤。」
顧念施沉著臉,蹲下身子,把沒洗完的那一盆拉到自己身前,捲起袖子,抬頭跟她母親說:「你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快點回屋補個覺。」
「你一個姑娘家別碰這些。」
張宛如把那盆子衣服拽回到自己跟前,說什麼都不讓顧念施碰。
顧念施忍不住道:「媽,改天我跟您一塊去,跟僱主見個面,問問他樓盤的事,到底有沒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