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叔,回想一下,確實是大意了,秦朗挖了一個陷阱。」楊占國走過來,端起一隻茶杯,手上的青筋畢露,語氣儘量保持平穩。
「一開始就是他布的局,他在我面前惺惺作態,用雲仙白藥給魯美辰止血,而他明明知道我就是做白藥的,我對白藥當然很懂,能夠意識到雲仙白藥的寶貴。」
「他這是誘引,目的就是使我對雲仙白藥產生強烈的欲望,從而對雲仙白藥下手。」
「為了減小我的防備,他還故意拉上魯美辰合作。」
「如此一來,不僅讓我減小了防備,還讓我可以借俞晴的手順理成章竊取秘方。」
「我花了人力物力,拿到秘方以後,秦朗並不急於註冊自己的商標,留下空隙讓我去搶注,搶先生產,把秘方徹底占為己有。」
楊占國噴出一口氣:「這樣我就成了正主,而美辰白藥反而成了附庸。」
楊占國知道自己中計了,只可惜秦朗讓他無力回天。
這也讓他對秦朗更加仇恨,此人心機之深,實在不可預測。
阮福隨之一聲長嘆:「這樣一來,好處成了我們的,風險也全是我們的,只是風險一旦出現,前面取得的好處只會化為零。」
阮福雙眉皺緊,面含慍怒,心中倖存的一絲僥倖,被楊占國一席話語撞擊到粉碎。
阮福本來和秦朗沒有交集,也一直沒看得起過這個愣頭青,只是沒有料想到他們整個楊氏集團被插中要害,而自己更是損失巨大。
此刻,楊信克聞言重重哼出一聲:「比起我們現在的損失,那點好處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的不值一提。」
「客戶全部取消訂單,退貨潮現在已經到來,醫藥署禁止銷售,禁止生產,裘功成這王八蛋還要巨額賠償,鬧的沸沸揚揚,焦頭爛額。」
「最可惡的是,秦朗還一直在裝模作樣四處宣告飛躍白藥有問題。」
「當時他處處遭到冷臉,但是現在看來他這是徹底撇清了自己。」
「飛躍白藥既然已經認證不是他的秘方,那麼一切的後果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他四處求告,盡力了,都努力過了,但大家都不相信,是大家的問題,不是秦朗的問題。」
「而且這樣一出,不僅各大媒體民眾和宋長衛他們,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悲情英雄和醫者仁心的光輝形象。」
輿論的風向一夜之間就變化了,紛紛誇讚秦朗不容易,是新時代的好青年,黑心廠商的對頭,正義的化身。
同時,燕京總醫院賺的盆滿缽滿,人們數錢都數到了手軟。
「秦朗名利雙收,可惡,可惡之極啊,心思就是狠毒啊。」
「他把好處占盡,還把我們逼到了一個絕地求生的境地。」
看看楊家的艱難,再看看秦朗現在的春風得意,楊信克恨不得把秦朗千刀萬剮,殺死在地。
阮福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克董,龍哥,楊少,我們現在怎麼辦?」
「咋辦?」
「你這時知道說怎麼辦了?」
「我告訴過你們不要太浮躁,不要急於求成,你們就是不聽,阮福,你的年紀不小,本來是老成持重,怎麼又被利益沖昏了頭腦?」
吳飛龍冷笑一聲:「如今一片狼藉了,又來問我們怎麼辦?不覺得好笑嗎?我們是什麼?非得給你兜著?」
吳飛龍在楊氏集團地位舉足輕重,類似於鐵帽子王的樣子,但是楊家一個總管家,表面稱呼他為龍哥,其實一直不太把他放在眼裡的,吳飛龍私底下把阮福稱為大內總管,因為阮福到現在都有妻子,根本就是個太監,所以兩人互相瞧不上。
現在阮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吳飛龍又是憤怒又是暗喜,終於看到大內總管被主子訓斥了,他當然不會添什麼好話。
楊氏集團發展到今天,可以說是到了新老交替的時代,新舊之間總歸有那麼點思想觀念的不一致,所以楊占國一直在有意無意的對老的高層進行某些限制,而老的高層也心裡明白,楊占國想把他們擠出歷史舞台。
楊信克幾個公司董事當然是不願意的,他們享受權利已經很久,絕對不甘心自動讓位,所以就團結起來與少壯派進行了某些明爭暗鬥,這時候阮福的屁股明顯坐歪了。
阮福一向支持楊占國,對楊占國的吩咐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所以楊占國對他很是倚重,把他看做是對老派的制衡,是老派裡面對自己服從的那一支。
而老派當然不幹了,他們把阮福當成投降派,因為和楊占國走的太近,所以很多老派都不是特別待見阮福了。
所以今天董事會對阮福發飆,明顯有借題發揮的意思在裡面。
阮福眼皮直跳,化成以前誰敢,如今自己出了錯誤,他也只能忍著了,沒有其他話可說,要不然就成了強詞奪理,對自己更為不利。
「龍叔,克叔,廢話就不要說了。」
楊占國咳嗽一聲,走到阮福面前開口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和阮福大意了,被秦朗這王八蛋給算計了。」
「所以你們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我們絕無怨言。」
「我只是希望此事能夠儘快平息,楊氏集團也能少受點損失。」
他心裡清楚,這次捅了大簍子,讓家族損失如此之大,對楊氏白藥的生產和銷售也會產生不利影響,元老們心裡絕對不會痛快。
因此他直接出來認錯,一個是替阮福解圍,再一個誠懇道歉,讓元老們的氣可以抒放一些。
如果自己處理不好,董事會對自己的領導能力就會質疑,對方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看到楊占國自己站出來認錯,楊信克等董事們眉頭一松,神情變得緩和了許多,隨後聲音一沉道:「董事長,你和阮福一人拿出十個億,專門應付躍進位藥產生的一系列問題。」
楊占國點點頭:「沒問題,還有阮叔那份,我來出吧,事情的起因還是我,阮叔只是執行,是我把他連累的。」
阮福心中一柔,冷冽的神色也開始有些緩和,沮喪變小了。
「董事長,這事太大了,目前家屬們很不滿意,在通過各種渠道向上面反映,要求躍進位藥給給大家一個交待。」
「醫藥署的電話快被打爆了,上上下下都要我們作出一個交待,所以這事必須有人來做替罪羊,把事情給扛下來。」
楊信克補充一句:「替罪羊不能是公司的小人物,必須有點地位,否則不好給上面交待。」
吳飛龍抬起頭:「占國怎麼也是楊家繼承人,不能留下任何污點,委屈委屈阮總吧,盡忠的時候到了。」
阮福囁嚅著嘴唇:「好……」
「不行!我堅決不答應!阮總不能做替罪羊。」楊占國毫不猶豫就宣布拒絕:「這個鍋,我看那個何雅馨可以來背,她是公司的新人,名義上是公關經理,實際上是公司的副總,有很大權力。」
阮福嘴角一牽,心裡感動。
「飛躍白藥本身沒有任何問題,是何雅馨利慾薰心,用劣質藥材培製藥膏,以至於出現了巨大的生產問題,我們對此絕不姑息,所以需要何雅馨出來對公眾負責。」
楊占國簡明扼要:「聽說何雅馨家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家族,放心,比起楊家,她和家屬的工作,我來做。」
「嗯,何雅馨也可以。」
楊信克看了阮福一眼,轉頭說道:「這件事你儘快擺平,警方很快會抓人,必須儘早結束。」
楊占國點點頭:「沒問題。」
吳飛龍這時冒出一句:「這件事風波很大,你和阮福出去躲躲吧。」
楊占國本來變輕鬆的表情一下變了,皺起眉頭說道:「什麼?賠償,替罪羊,什麼都解決了,怎麼還要我們跑路麼?」
「對,你們離開了,人不在華夏了,我們拿著錢去和何雅馨溝通,擺平一切事宜。」
楊信克抿入一口茶水,看著侄子神情冷漠:「如果你們在燕京,一堆人盯著你們,我們也不好辦事,一堆人肯定也會來落井下石,找你們的麻煩,更別說秦朗本人,他一定會開出苛刻的條件,要求我們一切按照程序辦理。」
「要是按程序,阮福是第一負責人,占國是實際控制人,你們肯定是要坐牢。」
「你們一走,何雅馨就被排在了前面,控制何雅馨平息民眾的怒氣,也符合公眾的期待,誰也不會再趁機做文章了,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所以,出去躲躲,對你們也有好處,對公司也有益處,不會被小人落井下石了。」
楊占國和阮福面有不甘,怎麼都沒到,這件事的結局會是這樣,兩人要被逼出國外,才算是了事。
「不要再猶豫了,浪費時間。」吳飛龍咳嗽一聲:「我已經收到風聲,裘功成他們正在籌劃,準備趁機把你們釘死,永遠不能翻身。」
楊占國和阮福相視一眼,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我們暫時出去避一避,為了公司,也只能這樣了。」
他們心裡清楚,目前兩人就是是非之身,楊氏集團已經準備把他們掃地出門了,這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即使是楊占國,也要服從集團的整體利益,吳飛龍和楊信克的話就是真理,代表了整個集團的意見,那麼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不好意思,楊少正在開會,你們不能硬闖,請在外面等候!」
門外這時突然傳來楊氏秘書的喊叫,試圖在阻止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