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順著車門的縫隙倒灌入車內。
賀言琛正想下車……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重新將車門關閉。
隨後,接起電話。
「賀先生,你預約了今天上午十一點來看病,請問還沒有到嗎?」
電話那邊是北城一位著名的精神科專家。
「有事在路上耽擱了,半個小時內到。」賀言琛將電話掛斷,對司機道:「開車。」
-
時間一晃即逝。
賀言琛從那天民政局門口最後一次見到林知星,已經過去了五年。
他的身價比起當年翻了數倍。
工作量自然也翻了幾倍。
每日日程表幾乎全部排滿,除了應酬就是會議,有時候一天甚至會坐三趟飛機,周轉三個城市。
現如今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一項而已。
「賀總。」
賀言琛剛剛回到辦公室,特助丁毅跟了過來,向他匯報:
「醫院那邊說老太太年紀太大,如果以國內現有的技術完成手術風險很高,不過現在有一種新型設備,國內剛剛引進,暫時還沒有醫生能夠熟練操作,聖合醫院給出的意見是,從國外請一位能熟練使用該儀器的心外科醫生,邀請他來國內做手術。」
「隨便。」賀言琛脫掉西裝外套,隨意道,「以後她的事情醫院自己決定就可以,不用向我匯報。」
「知道了。」
丁毅離開。
五年前林知星離開後,賀言琛和周巧華關係從此轉入冰點。
他不再被困在這段虛偽的母子關係里,為了收回自己曾經投資在賀家的錢,賣掉賀家的老宅和賀氏企業的資產。
只給周巧華留了一套普通別墅,每年五百萬生活費。
除此之外,不再與她有任何來往。
只是最近周巧華生病住院,情況很差,醫生才通過丁毅聯繫上了賀言琛。
賀言琛也只表示自己會出醫藥費而已。
和林知星相處的那段時間,讓他知道感情付出是相互的,就算是親生母親,如果她不愛他,他自然也無須用愛回報。
另一邊,丁毅並沒有將原話轉述給醫院,而是告知醫院:「按照你們的計劃進行就可以,費用方面不用擔心。」
聖合醫院是北城另一家私立醫院,雖然規模各方面不如華譽醫院,條件也不算太差。
只是周巧華作為普通會員,住不了醫院最豪華的單人套房,只能住普通的會員病房。
即便如此,周巧華作為賀言琛的母親,聖合醫院一眾人也絲毫不敢怠慢。
生怕萬一周巧華有個三長兩短,以賀言琛的實力,只需要抬抬手,這家醫院恐怕就要全面自查,最終面臨破產清算。
丁毅和醫院溝通結束後,又重新回到辦公室,問:
「賀總,今晚是陸總的生日宴,禮物已經準備好了。」
賀言琛最近幾年工作忙,和陸恆見面都少了許多。
前兩年陸恒生日他都在外地出差,只是讓丁毅準備了禮物送過去。
即便今年賀言琛在北城,丁毅也不確定他是否要出席。
「陸恆?」賀言琛問。
丁毅點了點頭。
賀言琛目光在面前的文件上停留了片刻,開口道:「禮物放車上,我晚上親自去吧。」
「知道了。」
丁毅又匯報了一些其他工作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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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賀言琛推掉了一個會議,帶著禮物前往宴席。
他剛走進宴會廳……
「大哥!」陸恆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你要來怎麼不提前給我說,我開車去接你!」
這幾年,兩個人雖然聯繫不多,陸恆都是跟著賀言琛做生意,賺了不少。
曾經陸父覺得他是個不堪重任的敗家子,現如今已經完全改了看法。
「有時間就順便過來了。」賀言琛將禮物送出,「怎麼,不歡迎?」
「不歡迎誰也不能不歡迎你啊!」
陸恆激動得不行。
兩個人說話間,陸遙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跑出來,「賀大哥,真的是好久不見啊!」
賀言琛微微頷首。
他工作太忙,和陸恆還有機會見面,但和陸遙幾乎完全沒有交集。
兩人上次見面……
還是林知星在的時候。
陸遙說好要幫林知星訂婚紗的。
五年過去,陸遙的時裝工作室聽說已經小有規模,當年說好的那個訂單,卻缺少了女主人。
陸遙左右看了看,問:「賀大哥,你這麼多年不會還單身呢吧?」
「咳咳咳!」
陸恆一聽妹妹這話,嚇得臉色都變了。
誰不知道,自從林知星離開後,關於什麼談戀愛,啊女朋友之類的事情,在男人這邊都是禁忌話題。
誰也不敢提。
有一次在酒吧,有個哥們喝多了,非要給賀言琛介紹一個女明星。
被拒絕後,還說「你以前那個女朋友是賀家的保姆吧,上不了台面,換掉應該的」。
賀言琛當場拿酒瓶給男人開瓢。
後來他們的公司也從北城消失了。
「工作忙。」
賀言琛用很平淡的語氣忽略過這個問題。
「忙也不能耽誤終身大事呀,我哥都準備訂婚了。」陸遙想了想,直接問,「今天我朋友也來了不少,我一會帶來讓你認識一下?」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
賀言琛當即拒絕。
陸恒生怕妹妹再說錯話,推了她一把,「行了行了,趕緊招呼你朋友去吧。」
陸遙本來還想說話,看見哥的表情,似乎意識到什麼,這才離開。
看著妹妹走了,陸恆先道歉:「大哥,你別跟陸遙一般見識,你們上次見面都是五年前了,她隨便說的。」
「沒事,我還有事準備走了。」賀言琛道,「祝你生日快樂,有事聯繫我。」
「好,哥,我送你!」
陸恆一路把賀言琛送到車旁。
這些年賀言琛很少喝酒,也基本上是自己開車。
陸恆幫男人打開車門。
賀言琛上車後將車窗降下,左手搭在窗框上,道:「你是壽星,趕緊回去吧。」
「沒事,儀式還要等一會呢。」
陸恆低頭,又看見賀言琛左手纏著的那條絲巾。
是一條非常非常普通的小方巾,條紋格,黃藍色系,材質是最普通的化纖。
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就一直把這條方巾纏在手上。
大概是這麼多年洗了又洗,方巾已經有些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