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閣內。
正月剛過,雪還未化完,若隱若現在枝頭,松柏也多了幾分顏色。
除了有孕的武玲瓏與苗語嫣,其他人都到場了,宜修才攜著胤禛姍姍來遲。
齊月賓看著宛若一對璧人的兩人,內心悲涼之意又多了幾分。甘淑儀早得了苗語嫣的提點除了說是就是說是,其他什麼都別管。人精似的宋雲煙適時地誇了兩人幾句,立馬得了胤禛的青睞,把身前的玫瑰釀賜了過去,一時間席上其樂融融。
待眾人用好膳,宜修揚聲:「剪秋,帶上來吧!」
剪秋躬身應是,三個身影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胤禛抬頭掃了一眼,頓時加快了手上捻佛珠的速度,微微點頭。
左側一人一襲粉色旗裝,面容嬌媚,人也大膽,率先就給上首的男女主人請安,「臣女李氏靜言給貝勒爺、福晉請安。」
中間一人淡眉杏眼,一身青綠色旗裝很是端莊,渾身書香之氣盡顯,只容色不及其他兩人,但規矩極好,待宜修點頭,人才行禮問安。
右側一人小家碧玉,膚色雪白,還有種獨特的江南風韻,人也柔軟纖細,鶯歌一的嗓音更是動人心弦。
胤禛越看三人越覺得滿意,又有些感慨,用不用心區別如此之大:之前烏雅氏指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寡淡,宜修呢,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另兩個滿族姑娘,不用說,也定是極好的。
胤禛大手一擺,握住宜修的手笑道,「怪不得小宜要擺宴,新人入府值得!」
宜修微笑著回應,「是了,三位妹妹秀色可餐,還好咱們用過了,不然只怕爺要當場吃了她們呢?」
胤禛:「哈哈哈,都是小宜挑的好,不怪爺!」
宜修:「是是是,全是妾身的不是,爺,讓人先起來吧!」
胤禛點點頭,「你有心了!」
「自然,對爺也自然要用心,三位妹妹的住所我已經安排好了,爺可要聽聽?」
「哦,小宜的安排,爺倒是有興趣聽聽!」
「天氣冷,未住過人的院子也沒人氣,開了也未必住的舒心,故而李妹妹進扶風院,馮妹妹與蔣妹妹就進流雲院,絮柳苑本就小,武妹妹還懷著孕呢,就不進新人了!」宜修邊說便讓三個新人坐下,還點明了各自的身份。
甘淑儀:「我院裡苗氏也有孕呢,也不進新人了吧,福晉?」
胤禛:「……」甘氏怎麼越來越沒個眼力勁,要不是上次多虧了她……早就罰了。
李靜言一聽自己被嫌棄了,哪坐的住。阿瑪說了自己得聽福晉的話,他們家才有一場富貴,要是還沒進院子就被嫌棄了,還怎麼幫福晉拖住院裡的兩人,那自己家的富貴怎麼辦。
想著想著,嬌媚的臉龐瞬時流出兩行淚,對著甘淑儀開口:「側福晉,臣女…我…很好養的,也聽話,能不能……」
美人落淚,還是如此嬌媚多姿、一眼就能看透的美人,胤禛立馬就心疼了,瞄向甘淑儀的眼神也帶著幾分不滿。
甘淑儀見狀,立馬就想起苗語嫣的囑託,連連點頭,哄著落淚美人:「好好好,我也很好相處的,咱們就住一個院子,好東西都給你行不行,別哭了!」
李靜言得了甘淑儀再三保證,立馬就停了眼淚,回了胤禛和甘淑儀一人一個明媚的笑容。
胤禛、甘淑儀:……好看啊!
另一邊,齊月賓與馮若昭、蔣菁惜對上了眼,彼此確定都不是難相處的人,紛紛鬆了口氣。齊月賓還暗自打量兩人好幾眼,確定都是好生養的,心裡更是滿意。
宋雲煙冷眼旁觀一切,偶爾與宜修對視一眼,言笑晏晏。
宜修瞧著眾人的模樣,抿了口茶水,才輕笑打趣著開口「三位妹妹新入府,爺多疼疼新人,可也別忘了我們這些舊人。」
胤禛轉頭小看了宜修,滿眼的寵溺與輕快,難得搞怪地回了句「有小宜這句話,在下豈敢,必定新人舊人皆不辜負。」
宜修聞言更是開懷:如此甚好,不是公式化地回話、答話,又在新人面前給足自己臉面,夫妻如此,足矣。
宋雲煙聞言立刻起身,「爺與福晉夫唱婦隨、相敬如賓,是大傢伙兒的福氣。」
齊月賓、甘淑儀也隨聲附和,三個新人更是連聲應是。
胤禛看著妻妾和睦的情景,笑意直達眼底,給了眾人一個好臉色,「都起來吧,家宴又是新人入府,動不動起身作甚。」
「對了爺,妾身還有一事告知您與諸位姐妹。」宜修為了進一步在胤禛面前展現福晉的賢良大度,開口轉移話題。
「嗯?你說,你是福晉了,以後就是這個家的女主子,想說什麼何須如此。」胤禛似是不滿宜修如此客氣,隨口回道。
「除了三個新人,宮裡頭還要賜下兩個滿軍旗的格格,這位份上妾身想著,一律都是格格有苛待滿軍旗格格的意思,不如這三位妹妹為格格,另兩位等入了府就做庶福晉。當然,你們也別急,本福晉做主,你們誰有了孕,即可抬為庶福晉。」
轉眼看胤禛神色沒有反對之意。宜修接著說:「以後府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各個住所、份例以及規矩也該立起來了,一則宋妹妹侍奉爺多年了,還開懷過,抬為庶福晉,二則格格們入府,就緊著各院的東西側間住,月賓、淑儀,你們兩位就辛苦下把院子側間收拾出來,三則以後不用每日請安,逢一逢五來即可。爺覺得如此可好?」
胤禛對宜修的話很滿意,都是為了開枝散葉、安撫老人、厚待新人,自無不可。只對請安一事略有微詞,可見宜修堅持,思忖一番,最終點點頭:「就這麼辦吧!但爺醜話說前面,不用每日請安是福晉體恤你們,你們若是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就別怪爺府上規矩重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齊齊下跪稱「不敢」,唯有宜修繼續端坐在上,笑容盡顯端莊大氣。
見此,胤禛滿意極了,之後新人便在各自院裡主位的帶領下去了新住所,宋雲煙也告辭。
仿佛是應了「新人新氣象」的話,四貝勒府隨著新人入住,很快熱鬧了起來。
白日,胤禛在朝堂繼續上演怒觸君王以全兄妹、友情之意的戲碼,即使多次被斥責依舊不改。黑夜,輪流點了一遍老人後,在宜修處連歇了五日,才寵幸新人。
與此同時,隨著前朝胤禛接連被皇上斥責,宜修再度飆演技,在胤禛面前向府中眾人承諾,誰能讓爺高興,誰就能得抬舉,位份、賞賜乃至其他,應有盡有,得了府上所有人的感謝與敬重。
齊月賓在宜修的指點下,為了今後抱養孩子順利,率先在涼亭彈琵琶吸引胤禛,拉開了府上新人、舊人輪流爭寵的序幕。
故而,被皇上訓斥的大半個月裡,胤禛絲毫不見頽色,反而愈挫愈勇,驚呆了一眾兄弟與后妃。
原本來看熱鬧的后妃們,隨著胤禛一次次進言,讓六公主純愨留在京中嫁給良人而不是帶孩子的鰥夫,心裡也多了幾分觸動。特別是榮妃、宜妃與布貴人。
榮妃的榮憲公主是康熙真正的長女,早年就遠嫁了,看著胤禛為了異母妹妹進言被訓斥,而胤祉當年眼睜睜瞧著親姐姐遠嫁無可奈何。兩相對比下,望著冷眼旁觀胤禛受責的胤祉,榮妃終是沒忍住,直言要求胤祉也替純愨說情,就當是彌補當年榮憲遠嫁的無奈。
宜妃沒有女兒,但她姐姐郭貴人生了四公主恪靖,五阿哥胤祺一出生被抱到慈寧宮撫養,她正是守著四公主才能熬過思子之苦,撐到九阿哥出生,最是姨甥情深。對於九阿哥不加掩飾嘲笑胤禛不自量力的行為,宜妃直接破口大罵,「笑什麼笑,人家能為異母妹妹出頭,你呢,你四姐姐前年出嫁時,你幹什麼去了,還有臉笑,滾去求情」。
布貴人兆佳氏,若不是生了個女兒早就在康熙後宮銷聲匿跡了 。即使生了三公主,布貴人也不得重視,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出嫁。對於四阿哥的行為,她是感觸最深的——她的端靜正是沒有兄弟幫扶,才在蒙古受盡了苦,若是知道朝廷有個關愛姐妹的阿哥,也許端靜能過得好些。存著這樣的念想,她傳信給自家妹夫趙御史,希望幫幫忙。
就這樣,在眾人齊心協力的幫助下,胤禛與康熙的戲也進入高潮——博爾濟吉特氏·策棱與撫遠將軍都同時京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