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熙「好心」地拍了一張寧凱如今躺在床上的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如果這張照片登報,讓殷城所有人都知道,當初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寧凱寧先生變成了這副半身不遂的樣子,那一定很好玩吧?」
「啊……啊……」寧凱還是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可悲又可恨。
寧熙靜靜地望著他胸膛劇烈地起伏,心底無聲地痛哭。
被他養了十八年,她再恨也不可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可是曾經越把他當成信仰,信仰被戳破時,才會越痛……
戰斯爵伸手把她撈進懷裡,無聲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什麼都沒說,無聲卻勝有聲。
「醫生查房。」這時候,門外響起頗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戰斯爵冷漠地開口。
保鏢推開了門,一名主治醫生帶著兩名護士進來查房了,入目就看到寧凱癱在床上像中風一樣渾身抽搐,所有人都怔住了。
但觸及戰斯爵冰冷的眼神時,眾人紛紛垂下腦袋,不敢多說一個字。
護士做完了常規檢測,在病曆本上勾勾畫畫,然後幾人又一同離開了……
寧熙借著這段時間平復了內心的仇恨和憤怒,重新走到寧凱病床前,翻出了慕芷暖和凌轍如今在一起恩愛和諧的照片……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吧?既然如此,就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哪怕你傷害了媽媽,爸爸還是很愛很愛媽媽,他們夫妻感情和睦,你只配躲在角落裡做骯髒的蛆蟲,看著他們幸福……」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啊,等將來爸爸回殷城,再來好好拜訪你。」
寧熙慢悠悠地劃完了整個相冊,寧凱哪怕不想看,也被迫看完了……
血淚越流越多,分不清是仇恨還是懊悔。
就在寧熙和戰斯爵打算離開的時候,寧凱的手突然不正常的劇烈抽搐起來,嘴裡也開始往外冒著白泡,眼皮瘋狂往上翻動,氣息越來越弱……
寧熙起初還以為他是被刺,激地中風了,卻驚覺他嘴裡開始流出深色的血!
血的顏色極度不正常……
戰斯爵臉色微變,立刻上前查看,發現寧凱注射的藥物被人掉包了,裡面加了劇毒,他馬上將輸液瓶摘掉,但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寧熙摁了內鈴,連忙叫醫生過來。
「爵少,出什麼事了?」阿澈和保鏢聽到動靜,闖了進來。
戰斯爵鎮定地吩咐道:「剛才那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其中有人手腳不乾淨,馬上封,鎖醫院,把人抓回來!」
帶來醫院的人手並不多,戰斯爵和阿澈一同去追剛才進來的醫生和護士了。
病房內只剩下寧熙和寧凱兩人。
寧凱呼吸越來越困難,嘴裡發出的聲音變成了喉管嗆了水的呼嚕聲,他死死地抓著身,下的床單,掙扎著想要念叨什麼……
「救……救……我……」
話還沒有說完,眼睛突然瞪直,身體失去了動作。
寧凱死不瞑目。
寧熙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走上前,伸手合上了他瞪大的雙眼。
雖說他滿肚子壞水,四年後的重逢,每一步都充滿了算計,但她始終也還記得,小時候他馱著她在客廳里繞著圈,笑著喊「熙熙」的畫面。
一切都是因為他對媽媽變,態畸形的愛。
現在人死燈滅。
愛停了,他也算解脫了……
希望他對媽媽做過的那些噁心事,也能隨風消逝,從此被時光掩埋。
戰斯爵很快返回了病房,眉眼中藏著一抹揮之不散的戾氣,寧熙猜可能是醫護人員沒有抓到,不料,戰斯爵卻告訴她,這是一場自殺式投毒。
阿澈在圍堵他們的時候,對方選擇了自殺……
另外的一個醫生和護士,大概是被牽連的,並不知道寧凱已經死了。
戰斯爵看到寧凱直挺挺躺在床上,沒了呼吸和起伏,微皺著眉,卻也沒有多問什麼,而是盯著寧熙:「你還好麼?」
「好,我當然好,而且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寧熙倔強而冷靜地望著寧凱逐漸冰冷的屍體:「折mo媽媽地兇手死了,我以後也不用再認賊作父了……」
聽上去平靜無波,可戰斯爵卻注意到,她垂在腿側的手,攥得緊緊的,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
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冷漠無情……
一開始他們都沒想讓寧凱死。
活著,讓他生不如死,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寧凱,他曾犯下的罪孽也當一筆勾銷吧,別把自己陷進去,用他的死來折mo自己,不划算。」戰斯爵溫柔地安慰著,實在不希望看到寧熙把寧凱總放心上。
寧熙點點頭,突然有些感慨……
不過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戰斯爵變了臉色,像意識到了什麼,拉起她的手,要帶她離開:「收拾一下,馬上離開這裡。」
寧熙被他突來的舉動弄得有點懵,茫然道:「怎麼了?」
「那個護士是來執行自殺式行動,說明早有預謀,偏偏我們來之前,寧凱一直平安無事,等我們一進來,寧凱就毒發身亡……」
寧熙明白了戰斯爵的意思,有人故意挖坑給他們跳,可能要陷害他們「謀殺」寧凱。
寧熙也不猶豫,將椅子拖回原地,又快速擦了指紋,臨走前,看到寧凱的床頭放著一枚手機,直接就拿走了。
戰斯爵邊走邊讓阿澈也別回醫院了。
果真,幾人剛出了醫院不久,警方就接到了匿名舉報來到醫院,表示有人舉報醫院某病人被謀殺……
查來查去,很快就查到了寧凱的頭上。
但此時,戰斯爵和寧熙已經乘坐上回公館的車,消失的無影無蹤。
「……按照寧凱的話說,鄭先生就是幕後主使,他還真是陰毒,一局接著一局,如果我們晚走一步,警方在寧凱的病房裡當場把我們抓獲,你肯定又會被推倒風口浪尖上……」寧熙恨恨咬牙道。
戰斯爵也贊同寧熙的說法:「但他接二連三對寧凱下手,說明他也著急了,一直以來,都是敵暗我明,所以處處受限,現在他的身份逐漸清晰,他慌了。」
沒錯,在殷城潛伏起來搞破壞很容易。
但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還想再繼續這麼肆無忌憚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只要知道名字,戰斯爵和慕崢衍就能聯手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也許,偷走她的女兒,就是為了拿來那一天的時候要挾他們?
當做護身符?
寧熙決心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問戰斯爵:「整個殷城姓鄭的人太多了,我們怎麼才能知道他究竟是誰?那個殺手肯吐露消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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