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壽安堂的氣氛並不是很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永平伯二太太戚氏一邊與顧老夫人閒話家常,一邊暗中打量顧老夫人。
一身半舊不新的深藍色素麵貢緞長褙子,月白色小豎領中衣,黑色馬面裙,頭梳圓髻,灰色嵌紅寶石的抹額外,插了枚含金珠的孔雀金簪。手腕上各戴了一隻白玉手鐲,簡單樸素。
窗台上有天鵝頸的甜白瓷觚插了幾株新鮮採摘的茉莉花,三羊開泰小銅爐里插著一支檀香。角落裡擺有幾盆綠色綠栽,都是些普通的花兒。屋子裡的擺設也以樸素為主,但布置得整潔大方。唯有這些厚重古樸的檀木家具,依稀能看出顧家當年的底蘊。
整個京城都知道,顧家雖恢復了爵位,但這些年來一直與世無爭,在朝堂上並不起眼,最多算得上二流世家。
顧家當年可是遭了傾家之災,世人都說顧家還能擁有現在這番規模,離不得顧老夫人的殫精竭慮和持家有方。戚氏佩服顧老夫人的同時,但見屋子裡樸素的擺設,以及老太太身上半舊不新的衣裳,便知,顧家想要恢復當年的元氣,怕是不容易了。
於是戚氏對於此趟任務越發有信心。
蘇家是有名的望族、宿族,又是世襲罔替的侯爵之位,在朝堂上也是領有實權。蘇六雖然無功名,又紈絝,但以蘇家的門弟,娶顧五也還綽綽有餘的。
據說那蘇夫人在天盛樓見過顧五一回,上回也來顧家見過一回,印象倒還深刻。只是不願讓顧家認為自家兒子太過上趕著,特地壓了壓。又壓了大半個多月,方登門求娶。
蘇夫人也向她交過底,蘇家求娶顧五是真心的,但也不能讓顧家人認為蘇家是上趕著這門親事的。這個度,讓她自己拿捏。
所以戚氏也沒有過份的熱絡,直接把話題引到顧五身上。
只是讓戚氏意外的是,當她把話題扯到顧五身上,老太太仿佛沒有領會似的,只說今日不在,和她娘一道出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戚氏心道,既然顧五不在,趕緊派人去把人叫回來啊,或打蛇棍跟上,說改日再攜顧五來去永平伯府拜訪她也成。
於是戚氏又說明自己的來意:「……晚輩今兒前來,其實是給老太太帶句話的。武安侯府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吧。蘇夫人前兩日找上晚輩,讓晚輩給您老人家帶句話,蘇家六爺心悅貴府五姑娘。蘇夫人擰不過兒子,只好讓我走這一趟了。」
為了保證完成蘇夫人交代的任務,戚氏還特地加重了「擰不過」三個字,旨在提醒顧老夫人,你家姑娘能有人求娶,你顧家就該謝天謝地了。也就別擺出抬頭嫁女的姿態來。
剛好喬氏來了,聽到這話,就不大舒服了,卻也不好說什麼,誰叫自家閨女名聲有瑕,顧家也沒有與蘇家叫板的底氣呢?
顧老夫人恍然未覺,只一臉遺憾地道:「真是可惜了的。我家五丫頭已經說好婆家了,就只差相看了。老婆子只能替我家丫頭辜負蘇六爺的青睞了。想必蘇夫人也不必再左右為難了。」
顧老夫人特地加重「左右為難」四個字。
喬氏驚愕抬頭,看著自己婆家,臉上帶著焦急。老太太真要給阿拂作主婚事,除了住在松竹軒的江彥外,不作第二人想。可江彥的母親文氏卻不是油省的燈呀。
但文氏再如何的不省油,比起姿態高傲的蘇家,喬氏還是沉住了氣。
戚氏滯了滯,趕緊賠著笑臉道:「唉呀,這還真是遺憾吶。不知貴府五姑娘說了哪家?還望老太太告知,這樣晚輩也好向蘇候夫人交差啊。」特地把「蘇候」這個代表著身份權利的稱呼著重強調。
大盛朝公侯伯三種爵位,都同列一品權爵,入則為相,出則拜將。話雖如此,但隨著權利的更替,風水的輪流轉。武安侯蘇家才是引領公侯伯爵的風向標。
婦憑夫榮,蘇侯夫人在冠蓋雲集的頂級貴婦中,算得上其中佼佼者。
像護國公、望北侯、鎮北侯之類的同樣領有實職,兒郎優秀的家族,論朝堂影響力,都不及武安侯。
原因無他,在權利相等的情況下,姻親的實力也是一種隱形實力。
顧家在姻親遍在朝堂內外的蘇家面前,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
戚氏旨在提醒顧家,拒絕蘇侯夫人拋來的青睞,並非明智之舉。
顧老太太淡淡地道:「是我娘家那邊的親戚,門弟雖然不顯,勝在家風嚴謹,長輩慈愛。爺們不算有出息,至少是個安份守已的。配五丫頭剛剛夠好。」
卻沒有是哪家的爺們。
「那也不錯呀,看得出來,老太太是真正疼惜姑娘的。顧家的姑娘們,都生在福窩裡了。」戚氏不咸不淡地拍了老太太馬屁,話鋒又一轉,「可到底還未正式訂婚。老太太就真不考慮一下蘇六爺,武安侯府?」
顧老夫人笑道:「依武安侯府的門弟,能瞧上我們家丫頭,確實是五丫頭的福氣。只是武安侯府是那樣的顯貴,我家五丫頭何德何能,豈能高攀?再則,老婆子已經與他人訂下了口頭約定,實在不好毀約。就只能讓二太太白跑這一趟了,實在過意不去。」
顧老夫人都這樣說了,這門婚事到底是說不成了。
戚氏心中這麼腹誹,覺得這顧老太太是不是在家呆久了,不大外出交際應酬,又因家中子弟與朝堂脫節的緣故,故而人情世故方面也跟著退步?
戚氏百思不得其解。
離開顧家的戚氏,直奔武安侯府。
從未想過顧家居然還能拒絕的蘇夫人,著實不舒服。
在蘇夫人心中,她兒子雖紈絝,卻也有勇有謀,又是侯府嫡子,娶出身普通勛貴家又還名聲有瑕的姑娘,絕對是綽綽有餘的了。原以為只要她稍微露下口風,對方便能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把顧五叫來讓她相看。
把話說得太鐵,卻沒能完成任務的戚氏也亂沒面子一把的,見蘇夫人臉色不豫,心中也有些發沉,趕緊添油加醋地把顧家說了一通。
「那顧家也太不識抬舉了,也不瞧瞧自個是什麼德性?夫人能瞧上他們家閨女也是他們家幾世修來的福氣,居然還敢拒絕。」
晚上,武安侯回到府中,蘇夫人借著兒子的婚事,特地把武安侯從小妾房中叫到了正房,說起了此事。
武安侯道:「小六那混帳玩意,稍微疼閨女的人家,也不可能同意把閨女嫁過去。顧家能拒絕,說明是疼閨女的。」
本是向丈夫告狀的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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