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血還血(上)

  其餘幾人都是男子,聞言都有些尷尬,只道:「快去快回,若是遇著野獸便出聲。」

  安怡應了,不慌不忙地朝著東邊而去。此間林密,草木繁茂得很,她走了不過幾丈遠,對陳知善等人就已經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此時天色尚早,日光不過透過樹冠照進來幾縷,四處黑沉沉,陰涼涼的,除去鳥雀叫聲外還有若干奇怪的聲響,若是初次至此,少不得有些害怕不安。安怡卻是半點都不懼,看著一株大樹低聲道:「別在那裡裝神弄鬼的,快出來吧,時間緊著呢。」

  胡三賴涎著臉出來,笑道:「小妹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不怕。」

  安怡朝他一笑:「有什麼好怕的?他們都在這附近,難不成你能吃了我?」

  她笑容甜美天真,已經開始發育、微微隆起的胸部猶如春天裡新生的初芽,看得胡三賴忍不住「咕嘟」一聲咽了口唾沫,腹下一陣燥熱,胡思亂想了一回,涎著臉誘哄道:「小妹子,你快隨我來,這好東西都是藏在林子深處的,可不會隨便長在路邊給人采。」

  安怡蹙眉道:「很深嗎?要是他們找不到我怎麼辦?」

  胡三賴哄道:「就說你迷路了,他們能把你怎麼著?快些走吧,不然晚了回不去。這山上毒蟲野獸可多,天一黑到處都是。」

  安怡便不再多言,緊緊跟在他身後往裡走去。

  胡三賴一路使出全身解數,只管討好安怡,不時又試探著講幾句下流的葷話調笑,安怡也不吭聲,俱都抿唇一笑。笑得胡三賴骨頭酥麻麻的,忍不住大著膽子摸了安怡的手一把,道:「這裡有個蟲,哥哥替你捉了。」

  安怡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恨不得將他摸過的地方砍了,好容易才忍住了,抬眼朝他一笑,道:「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叔父的刀麼?」

  胡三賴一路觀察下來,早認定了安怡這樣,能隨便跟著幾個男人跑出來,聽見他說葷話也不回頭生氣的小姑娘可不是什麼好角色,指不定早就通了人事。於是那點齷齪心思越甚,賊膽也越肥,道:「你叔父可隔得遠。」

  安怡橫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胡三賴給她引得心頭痒痒的,恨不得趕緊帶著她往林子深處再走些。誰想走了沒多遠,突然發現林子裡只剩了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響,少不得唬了一跳,東張西望俱都不見安怡的影子,一種詭異的感覺油然而生,卻還壯著膽子小聲道:「小妹子?你可別和我開玩笑,時辰不早了,就在前頭,趕緊出來采了藥咱們好回去。」

  四下里鴉雀無聲。

  胡三賴只好又喊了兩聲,就在他以為安怡是不小心跌入村民挖設的陷阱里,準備折回去尋人時,不遠處忽然傳出安怡的哭聲:「胡三哥,我踩著獸夾子了,好痛,快來幫我!」

  真是天助他也!這樣倒免了他花心思耍手段。威脅恐嚇誘哄她幾句,不愁她不乖乖就範,若是事後她哭鬧起來,那姓周的要找他麻煩,就說是她勾引他的,他們若不肯咽了這口氣,就把她留下來給他當老婆好了。胡三賴吃過一次天鵝肉,就想著這天下的天鵝肉都是那麼容易吃的,越想越喜不自禁,匆忙朝著安怡發出聲響的方向尋了過去:「你別怕,別亂動啊,小心腳給夾斷了!我這就來幫你。」

  誰知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仿佛安怡就在前頭,卻始終看不見人,胡三賴停下來,有些焦躁地道:「小妹子,你究竟在哪裡?」

  「我就在這裡啊,你看不見?」安怡自不遠處一片半人高的草叢中探出身來,已經哭得滿臉是淚。

  胡三賴忙道:「看見了,看見了。都叫你別亂動,只管跟在我身後走,怎會走到這裡來了?」

  安怡道:「我看到這邊好像有株山參,誰想是看晃了眼,倒踩著個夾子。」

  胡三賴不疑有他,快步走了過去。果然看到安怡蹲坐在地上,一隻腳掩藏在草叢中,並看不清究竟傷得如何。胡三賴啐道:「真是霉氣,誰會在這裡下夾子?」抱怨完畢,站在那裡不肯上前,只問道:「我若救了你,你怎麼謝我?」

  安怡擦了擦淚:「你要怎麼謝?」

  胡三賴渾黃的眼珠子一轉,呲著大黃牙道:「給我親一親,摸一摸,那五爪金龍便白白送你了。你應是不應?」

  安怡滿臉張惶:「你不是好人。」

  胡三賴原形畢露,猙獰道:「你應不應吧,若是不應,我便扔你在此,讓你給毒蟲野獸吃了。此間人跡罕見,沒人會來,你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

  安怡怒道:「你就不怕我周家叔父?」

  胡三賴狂笑:「他怎會找上我啊?又沒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應不應?不應我可是要走了。」言罷轉身作勢要走。

  「噯,你別走……」安怡急了,哽咽著點了點頭:「快些,我的腳快斷了。」

  「老子可是許久不曾見著葷腥了……啊!」胡三賴激動地撲過去,不防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急速墜去,他立時知道自己是落入老輩人口中傳說的那種會吃人的地洞了。在即將陷落的那一刻,他拼命抓住洞口凸出的石頭,抬起頭來呼救,只瞧見安怡素白的臉冷漠地看著他,眼神幽黑冰冷,像極了一個人。

  胡三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顫聲道:「你是誰?」

  「我是要叫你血債血償的那個人,找你索命來的。」安怡冷冷一笑,掏出懷中的鐵釺,朝著胡三賴的手用力亂刺。

  「我和你何時有仇?」胡三賴痛得鑽心,卻絲毫不敢鬆手,只怕一鬆手就會掉下去,此時他才後悔自己帶著安怡往裡走得太深,呼救也沒人聽見。

  「你怎能忘了我呢?我是……」安怡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準確無誤地往他啞穴里刺入一根銀針。

  「……」胡三賴一雙渾黃的眼珠頓時布滿了驚恐,臉色慘白如紙,大張著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失音,於是愈加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