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林恩心思震盪,眉頭緊皺,完全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些畫面太過真實。
就像是真的歷史的倒映,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腳下這片土地的事情。
但是,這也太離譜了!
因為如果這裡真的是幻境的話,又怎麼可能還會有歷史,還能夠被他的往日遺念將它們從時間當中挖掘出來?!
可如果不是幻境的話。
那這裡又是哪裡?!
這一切都太過於古怪和匪夷所思,完全的不合常理。
林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腳下的黃沙之上,往日遺念當中最後的畫面定格於此,畫面當中,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在立下了無數的墓碑之後,就落幕於此,而如果往日遺念當中倒映出來的畫面是真的的話……
他不斷地挖著。
終於。
他停下了。
地下的深坑當中,他看到了一座枯骨。
那個骷髏身上的衣服不曾腐爛,骨骼之上帶著細細流淌著的光芒,眼眶上帶著單片眼鏡,被林恩提上來之後,他坐在那裡,低著頭,空洞的眼眶似乎在與他對視,帶給人一種極度強烈的荒誕和離譜的感覺。
林恩:「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我?」
那具骷髏沒有回應。
他可以確定,他挖出來的這副骨架,就是他在往日遺念當中所看到的那個斷臂的少年,那個他自己。
在立下了無數的墓碑之後,他把自己葬於此。
林恩皺眉。
他的第一感覺是,面前的這個骷髏不是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死後的情況,他會化作一隻渡鴉,而不是留下一具凡人的屍體。
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在死亡之前,抹除了自己所有的存在,甚至包括靈魂的殘留,都一併抹除。
林恩試著伸出手。
他的手中散發出淡淡的心靈與死亡法則的波動,意圖與這具枯骨共鳴。
微風吹拂。
那具骷髏與他盤坐著面對,黃沙滾滾。
許久。
林恩猛地一動。
因為他從這具枯骨當中真的感覺出了一絲古老的共鳴。
那是心如死灰。
就像是在失去了一切之後所產生的那一絲悲慟和麻木。
林恩猛地睜眼,目光跳動。
「這到底是……」
這一刻開始。
他已經隱約地不再懷疑這裡只是一個單純的幻境,甚至他都產生了那麼一種可怕的感覺,他所在的這個地方就是現實。
只是,也許並不是他所在的那個現實。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是他在跨越迷霧海的時候不小心觸發了什麼?還是……
林恩強行讓自己回神,不再讓自己鑽牛角尖。
但如果先假定這裡就是現實,那這個現實又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在這個現實當中,他所有的家人都已經死了嗎?甚至就連他自己都……自絕於此?
林恩眉頭緊皺地望著那滿目的墓碑。
他猛地站了起來。
這一刻。
沒有猶豫。
他再一次施展起了自己的往日遺念。
他想要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想要了解。
刺目的白光再一次將此地籠罩,時光當中的景象飛速地倒流,就像是電影被按下了倒帶,狂風在逆轉,黃沙在飛揚,黃沙下的那個少年再一次在時光中再現,他唱著歌謠,在這座星球之上,用了幾十年的時間,立下了那一座座墓碑。
終於。
當往日遺念當中的時光定格在上百年前時,他再次看到了那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
他屹立在太空當中。
滿目的憔悴。
太過遙遠的空間沒有辦法回溯,但是毫無疑問,百年前的那個時間點時,恐怕主宇宙當中便已經是再無一顆星辰。
那個少年來到了這裡。
在往日遺念的倒映中,他取出了這兩顆星辰。
是的。
取。
他所表現出來的力量之強,甚至讓現在的林恩看了都感覺到心悸。
在這一望無際的太空當中,是他親手把那顆恆星和藍星放回了這裡,鑄成了現在這樣的軌跡,而那個時候他取出來的這顆藍星之上,也早已經沒有了活物。
「他曾經歷過血戰?」
林恩在往日遺念中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跡,看到了他的斷臂和傷痕。
而再之後的事情,他便已經知道。
他在藍星立下了無數的墓碑,然後在最後將自己也葬在了此。
可這到底……
這一次,林恩在那往日遺念的白光中倒著時間追尋起了他來時的軌跡,踏足了太空,想要探尋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恩追尋著他,一路來到了主宇宙深處的一片虛空。
他在時光中倒退,消失在此地。
林恩抬頭。
往日遺念的畫面當中沒有了他的存在,也就是說,百年前他在虛空中放下了藍星之前,曾在此地出現。
林恩立刻感應起了虛空中的波動,想要發現什麼。
「有痕跡!」
空間的法則在這裡有異樣,不像其他地方一樣平坦。
林恩立刻動用初誕者之力,強行轟破這裡的空間,從裂隙當中一步踏出。
而下一刻。
林恩的瞳孔驟縮。
伴隨著眼前的景象的浮現,一座巨大的海面出現在他的腳下,四方上下都是一片漆黑,但他屹立於其中,卻能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映。
這個地方,他來過。
因為這裡就是他曾經被那個老者所拉入的那片漆黑的水面,他曾在這裡看到過那位紫羅蘭大君的記憶,了解到了輪迴神王和那位大君之間的恩怨與過往。
他皺眉,踏著漆黑的水面,向前走去。
黑暗寂靜中,只有他帶起水花所發出的細細的聲響。
而就在這片水面的中央地帶。
他猛地停了下來。
伴隨著雙眼的微縮,他看到了一塊巨石,石頭之上散發出極其濃烈的法則波動,熠熠生輝。
他看到了無數的碎片散落在周圍的淺灘當中,就像曾有什麼東西人打碎,散落於此。
「神格!」
林恩失聲。
散落在那塊巨石周圍的,是一個又一個破碎的神格。
看到這一幕,甚至就連林恩都呼吸急促了起來,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那些碎片當中所散發出來的法則波動,不會有假。
可它們卻無人問津,就像是沙灘上的碎石一樣,破碎凋零。
而直到。
他看到了中央的那塊巨石上刻著的那行字。
「這是一條……錯誤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