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谷的夜晚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傳來的幾聲犬吠聲,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裡,一群土匪圍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著他們粗獷的面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兇狠和狡黠。
「老大,黑鷹谷的收成怎麼樣?」一個身材矮胖的土匪問道。「哼,黑鷹谷的收成還不錯,今年的麥子長得比往年都要好。」坐在首位的自然是土匪頭子,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男人,冷笑著說道。
「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另一個土匪問道。
「不急,再等等。黑鷹谷的男爵剛來,他肯定沒有防備,我們要等他們把所有的糧食都收割完,再動手。」
「老大,您說這次能搶到多少糧食?」一個土匪問道。
「哼,黑鷹谷的糧食可不少,足夠我們吃一年!」土匪頭子說道,「而且,我們還可以把黑鷹谷的牲畜都搶走,這樣我們就能過一個肥年了。」
「哈哈,老大英明!」一群土匪笑著說道。「好了,都別吵了。」土匪頭子說道,「你們都給我記住了,這次行動一定要快,一定要狠,不能讓黑鷹谷的男爵有任何反抗的機會。誰拖了後腿,我就會用靴子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是,老大!」一群土匪齊聲說道。土匪頭子站起身,走到山洞的入口,望著遠處的黑鷹谷,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與此同時,黑鷹谷的城堡里,賽茲正在和凱爾商議著應對土匪的策略。
「凱爾叔,你覺得那些土匪會什麼時候動手?」賽茲問道。
「少爺,那些土匪狡猾又貪婪,他們會等到我們秋收結束之後動手。黑鷹山脈的南邊是黑鷹谷的防禦最薄弱的地方。」凱爾說道。
「為什麼……那裡不是和伯爵領……」賽茲說著便思考了起來:「我們和伯爵領有摩擦?有類似一塊非軍事區域?」。
凱爾遲疑了一下:「非軍事區,應該是,因為我們在內秋河上游,和內丘河畔伯爵領的農村常有用水方面的摩擦,所以上一任男爵和內秋河畔伯爵訂立契約,劃分了兩個領地中間的區域作為緩衝區,禁止士兵駐紮。」
「他一個男爵怎麼敢的啊?是梁靜茹給他的勇氣嗎?」
「少爺,雖然不知道梁靜茹是誰,但是伯爵和伯爵之間也有差別,我們下游的伯爵,可能說很富裕,但是似乎因為處於侯國的內部,不是那麼重視武力。當然,因為是產糧大區,往往有侯國直屬軍隊駐防。」
賽茲暗暗思索:「得了,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便是我糧倉。等規劃了第三第四個五年計劃,就把這伯爵領打了,糧食問題不能假於人手。」
「說到糧食,凱爾叔,明天準備百人份的粥,要厚的,樹枝插在粥里要能立住不倒。明天召集領民的時候宣布前一百到達廣場的,一人給於一碗粥。」
凱爾有些遲疑,但是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對於領主的決定,只要不是看上去特別匪夷所思,他就一定會給予支持。「哦對,兩百人份,孕婦和兒童不算那一百人的,直接給。」
施粥來彰顯仁慈至少在部分騎士小說中還是聽聞過的,在現實里會被絕大部分貴族當做傻子。畢竟,領民尤其是農奴,哪會被貴族當作人來看待呢?在大部分人的眼裡,領民就是要受剝削的,無論是剝削糧食還是剝削勞動力。賜予領民糧食,就像是把吃進去的肉吐出來一樣。就算是以仁慈著稱的教會,賞賜的目的也是為了收十一稅或販賣贖罪券罷了,領民吃多少就要加倍的吐出去。
後歷1450.9.2
黑鷹谷的清晨,陽光透過薄霧灑落在莊園的田野上,為金黃的麥田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農奴們早早地起床準備在廣場集合,他們臉上帶著昨天勞作的疲憊和些許的憂愁,但是都強打起精神。
因為今天,他們的男爵要召集他們,宣布新的稅法。
「不知道領主今天要新增加哪種稅……」
「秋天,秋天總是領主加稅的時候,能活過冬天就好了……」
「希望領主的講話能短點,我能早點回家,地里的麥子還沒收完。」
「爸爸……我餓。」
「等領主講完話,回家,回家就能吃飯了。」
「你們有沒有聞到……麥粥的香味?」
「麥粥……你餓昏了吧?這白天怎麼可能有麥粥?」
「喂!你們幾個!」
一個背著短矛穿著棉衣,作侍衛打扮的年輕人迎著第一批到廣場的十幾個人走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農奴渾身哆嗦:「大人,大人您有什麼吩咐?」農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從衣服可以看出至少不是農奴,那就不是能招惹的對象。
年輕人年紀不大,但是身上的裝扮,階級的差距賦予了能看得見的權勢,「你們幾個,來排成一列,你站第一個,你叫什麼名字?」
走在最前面的農奴雙股戰戰幾欲先走,他很後悔為什麼要走第一個,果然老人們說的諺語總是會應驗的,是什麼?「槍打出頭鳥。」走在最前面的人總是會最先遭遇災難,畢竟這世上很少會有什麼好事。
「大,大人,我沒叫啊,啊,是我的聲音玷污了您高貴的耳朵……」
「不是,是問你叫什麼名字。」年輕侍衛望著後面一批馬上要到廣場的農奴,對於眼前農奴的回答有些無奈,同時也有些焦急。
「大人,我沒有名字,我們低賤如被風吹拂的野草,哪有什麼名字呢。」出身城市的年輕侍衛從沒想過還有人沒有名字,一時間有些愕然。
一旁的凱爾見狀走過來:「小子,怎麼記個名字記這麼久,哦,我明白了,你,你的鄰居一般稱呼你什麼。」
「老谷,谷拉絲的谷。」
「小子,記下來,不要著急,我去喊人幫你。懷特,你去負責讓後面的人排好隊,你負責記錄,有名字的記名字,沒有名字的就記稱呼。」
凱爾領著眾人來到廣場這,廣場靠近城堡的地方有一個搭好的台子,是前男爵制定稅法的地方,廣場西邊是絞刑的架子。
凱爾用樹枝在沙地上做了標記,幾百人擠在廣場上,即使是低聲的說話也顯得喧鬧。最靠近絞刑架的農奴害怕地低聲哭泣著。
賽茲站在高台上,看著遠處忙碌的景象,心中思索著。他知道,改革黑鷹谷的稅法,是改變黑鷹谷命運的關鍵一步。他需要讓農奴們感受到他的仁慈,需要讓他們願意為他賣命,需要讓他們成為黑鷹谷的主人,而不是任人宰割的奴隸。
賽茲深吸一口氣,站上高台。廣場上已經聚集了莊園的所有領民,包括農奴、自由民、騎士、扈從、衛士和僕人。再遠的村莊沒有召集,賽茲會親自再去一次。
賽茲環視下方的領民:「今天的第一個議題。從今天開始,我將廢除上一任男爵的全部稅法,並依據新的稅法進行徵收。」
「新的稅法?」領民們面面相覷,麻木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些許的恐懼。
賽茲接著說道:「新的稅法將更加合理,更加公平,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讓你們感到壓抑和痛苦。」
「以往的稅目全部廢除,只留一個稅,田地稅。租了我的土地需要繳納一定的稅,具體數字是——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只繳納一個稅?!」
賽茲看著下方麻木的人們似乎活了過來,互相低聲說著話。雖然絕大多數人不識字,不會算數,但是和上一任男爵一比較,心裡都有底。
賽茲看了看邊上欲言又止的凱爾沒有說話,舉起右手:「安靜。」原本喧囂的農奴都安靜了下來。
「第二個議程。」賽茲扔掉了手中的演講稿,頂著侍衛驚訝的目光走下了高台,凱爾急忙走到賽茲身邊。
賽茲走到了東邊排隊的農奴面前。「吃早飯了嗎?」
「早,早飯?」
「領主大人,我們,我們不吃早飯。」
「凱爾叔,是他第一個是吧。」「是的,少爺。」
賽茲的輕聲細語在農奴的耳邊卻像是一道驚雷:「上粥吧,從他開始。」
老谷瞪大了雙眼,看著女僕端來的粥,顫抖的手怎麼也不敢去接。他一到廣場就聞到了麥粥的香氣,但是他做夢也不敢想領主會賜粥給他,只能低著頭任憑空空的腹腔壓迫著空無一物的胃。
「端著吧,小心別撒了,撒了可沒有第二碗了。」賽茲笑著親手把粥遞給了他。溫熱的粥溫暖的不只是老谷布滿皺紋的手。老谷的手在打滿補丁的麻衣上抹了又抹,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賽茲讓女僕給所有的孕婦,兒童,以及登記的最先到的一百個人上粥。賽茲笑著走回高台上。到人民中去,從人民中來。
正在迫不及待喝粥的,正在拿粥的,沒有喝到粥的,都抬著頭看著賽茲的背影,似乎要將領主的身影烙在眼睛裡,也顧不得不能抬頭看貴族這自古以來的規則,因為自古以來,沒有一位領主制訂這樣的稅法,施這樣的粥。
賽茲接著說道:「第三個議程。」所有端著粥的都抬起了頭看向賽茲,麻木的眼神里似乎有了光。
「只要你們努力幹活,或者參加軍隊,你們就有機會成為自由民。幹活努力的標準,和想要參軍的標準,我會在三天內公布。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自由民,獲得——自由!你們不再是貴族的所有物,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第一個拿到粥的老谷跪了下來,將粥放在身旁,親吻賽茲剛站過的土地。第二個,第三個,所有的領民都跪了下來。
賽茲笑著下了高台,說道:「都起來吧,快喝粥吧,要涼了。多餘的粥所有沒分到的分了吧,記得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