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阿里斯齒間咬住羊肉,輕輕一扯,羊排就被撕扯開來。閱讀
油珠和肉汁冒出,甚至耳邊仿佛還能聽見細嫩肉絲分離的聲音。
羊排被咬下來一開以後,只覺得手裡的羊肉味道更加濃重了,烤肉的香味混著香料的味道,還夾雜這那股疑似為木料的淡淡神秘香氣,將黑山羊肉本來就不重的腥味完全中和。
阿里斯忙不迭開始咀嚼。
咔嚓咔嚓——
口腔里發出脆響。
阿里斯最先咬到的,是羊排外面焦脆的酥殼。
多恩製作的吮指原味羊排這一層酥殼和維蕾塔的香草羊排不同,不是靠著塗抹的醬料形成的。
而是在烤制羊肉的過程中,憑藉精準的火候把控,使外滲的油脂和肉汁混合羊皮受熱形成。
這一層酥酥脆脆的外殼上,還撒一粒粒焦黃的芝麻。咀嚼外殼的時候,芝麻被牙齒碾碎,一股油香味直衝口腔。
「ohhh!唔!這個好!這個好!」
阿里斯口齒不清地讚嘆一句,繼續陶醉地咀嚼。
焦脆的酥殼下面,就是鮮嫩的羊肉。
烤出來的肉不像炒出來的那樣緊實,也不像燉出來的那樣軟爛。而是極致的細嫩,一嚼就是滿滿一大口,每一口都鮮美無比。
而最讓阿里斯直呼過癮的,是吮指原味羊排每一口咬下去以後,那點恰到好處的羊膻味。
這股不重的膻味一點都不令人反感,反而是把烤羊肉的口感提升了一個檔次。
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羊有羊味。
「所以,吮指原味羊排的[原味]是指的這個嗎?」阿里斯先生一邊大口吞咽,一邊在心裡重新審視了一下多恩剛剛隨口取出來的菜品名字。
這名字乍一聽感覺怪怪的,但吃起來以後卻感覺契合無比啊!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烤羊肉是並不一定要把羊膻味完完全全清除乾淨的。
一點膻味都沒有的羊肉,憑什麼還能稱為羊肉呢?
這個理念,維蕾塔製作的那道S級香草羊排也有體現。
處理黑山羊生羊排的時候,黑皮的廚師姐姐就刻意保留了外層的羊油,為的就是留下「羊味」來。
在後續的處理過程中,維蕾塔又使用了秘制的香草醬、黃芥末醬的味道來進一步調和這股羊味,為的是提升口感的豐富程度。
這種做法當然是正確的。
不過,因為這種處理辦法用的料相對較重,烤肉最後呈現出來的香草味、芥末味與羊味之間,是呈現出分庭抗禮的狀態來的。
兩邊的味道勢均力敵。
而多恩這裡,本身調味手段就輕,只有果酸入味和烤前熏制手法兩點值得說道。
淡淡的果味和木料香味全在襯托羊排本身的羊味,這種口味的融合有主有次,層次分明,就顯得更加和諧,更加巧妙。
也更吃廚師本人烤肉時候的技藝水平和操作發揮。
高手過招,比拼的都是這樣的小小細節。
阿里斯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塊羊排上的嫩滑烤肉啃得乾乾淨淨,然後他又開始咀嚼起羊骨上尚且殘留的肉絲來。
貼近骨頭部分,是羊肉的肉筋薄膜,因為烤制時候對火候的極致把控,筋膜的口感很緊實,很有勁道,更加焦脆,嚼起來烤肉的焦香味也更濃重。
很快的,一根羊肋骨被阿里斯又啃又嗦,變得光滑無比,骨頭表面一點都肉絲都不帶剩,甚至還留下很多平整的齒痕。
「我想我還得再來一塊!」
一整塊羊排下肚,這位前A級冒險者顯然是還沒有過癮。
這次直接不顧納爾遜女士的白眼,伸手就從大盤子裡拿出來一塊來。
反正,他手只會碰到自己要吃的羊排骨,和其他的都不接觸,理論上不會影響到別人。
正式開吃之前,阿里斯還有好好用多恩提供的熱毛巾清潔過雙手。
這還不是乾淨又衛生!
邊上剩下三名公證人看著阿里斯這狼吞虎咽的樣子,都略微有點詫異。
「喂,就算是剛剛那道已經非常好吃的香草羊排,你的吃相也沒有這麼過分啊!」納爾遜女士這樣開口。
可是她的好朋友這一次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自顧自抱著羊排一臉幸福和迷醉地啃著。
剩餘的公證人裡面,最先對這盤吮指原味羊排有動作的是作家威廉士先生。
他本來是打算用刀叉去品嘗這道菜的。
但是看到阿里斯的表現,再看看邊上多恩先生的表情……
「這……」
威廉士短暫遲疑了一下,然後選擇放下了手裡的刀叉,也伸手拿起一塊長桌前的熱毛巾。
認真擦拭乾淨了十指和掌心以後,他也朝著吮指原味羊排伸出了無情鐵手。
威廉士之後是格蘭多先生,同樣是微微猶豫了一下。
但是看到邊上阿里斯那吃到臉上潮紅,如痴如醉的下飯表情,這位有實力的大廚不自覺喉頭蠕動。
隨後他也拿起了桌上的熱毛巾,擦乾淨雙手,不那麼體面地直接從大盤子裡拿起了一塊羊排。
「嘶,怎麼連威廉士先生和格蘭多先生也……?」唯一還沒動作的納爾遜女士皺著眉搖頭。
她努力保持著優雅體面的舉止,用叉子不那麼利索地叉取了一塊羊排到自己的盤子裡。
接著又用餐刀去慢慢切割羊肉。
同時,納爾遜女士還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
「不行,納爾遜你要堅持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用手抓食物是在是太不優雅,太失身份了。」
餐刀終於劃拉下一塊羊肉來。
「是的,保持體面……我就算是餓死,也絕不可能……」
用叉子將切口有肉汁溢出的飽滿烤羊肉叉起,然後慢慢遞進嘴裡。
咀嚼。
「唔!?這羊肉!?唔唔唔!?」
這一口羊肉咬下去,納爾遜女士不說當場真香吧,但是內心的「體面防線」也是瞬間千瘡百孔。
好想要,要想要更多,好想要塞得滿滿的。
確實,這種味道的烤羊肉,如果是用餐刀慢慢劃拉的話,那吃著就太不盡興了!
一定得把口腔塞滿滑嫩且汁水四溢的羊肉才能痛快啊!
這位舉止一貫高高在上的商人協會會長,默默放下刀叉,按照身體本能的驅使,把手伸向了長桌上的最後一塊熱毛巾……
原本優雅體面的納爾遜女士,就這樣墮落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