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旗的張狂

  果然如張文遠所言,仙遊鎮不受颱風的影響,風和日麗。診室前,張文遠正努力地維持著秩序。

  施遠騰與傅一燈收拾好工具,馬上到二樓進行查房。上周六收住了一位頑固性高血壓的病人,在長洲市幾家醫院治療都無法控制好血壓。病人是仙遊鎮人,他聽說施遠騰在第二人民醫院坐診和查房,乾脆從長洲市的一家醫院出院,回到仙遊鎮找施遠騰醫治。

  上周六,施遠騰為病人制定了一個在傅一燈看來很大膽的治療方案。臨回長洲前,施遠騰向張文遠交代清楚病人用藥時注意觀察哪些指標,在治療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什麼變化,一旦出現這些變化該如何處理等等。張文遠吃了施遠騰給的定心丸,也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一周時間過去了,病人的情況好了?壞了?還是沒有變化?

  當施遠騰走進病人所在的病房時,上周還因為血壓高導致頭痛和精神不振的病人,看見施遠騰走進來,馬上從床上下來,伸出雙手向施遠騰走來。

  「謝謝您!謝謝施教授!當天晚上我已經好了,今天就等您來看看,我準備讓您開藥給我帶回去吃。」病人緊緊握著施遠騰的手。

  「施教授,不是我刻意吹捧您。您的醫術,在咱們漢南地區,無人能及。您給我用的藥,其實有些醫生也曾經想過,但都不敢用。」

  「同一種藥,不同的眼光和使用方法,背後是水平和實力,是紮實的基本功。」病人看來也不是泛泛之輩,說起話來很有水平。

  「張醫生,病人的血壓情況如何?」施遠騰讓病人回到病床坐好,轉身問張文遠。

  「病人的血壓在周六晚上恢復正常,周日開始,按照教授您的指示,慢慢減少靜脈的用量,過度到口服。目前,病人的血壓平穩。」

  「好,辛苦張醫生了。一會按照現在病人的口服藥,開出醫囑給病人帶回去吃半個月,然後再來複診。」

  「好,我一會就辦。」

  施遠騰握著病人的手,告訴他以後在飲食和生活上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告別病人,到另一間病房查其他的病人去了。

  「跟著教授學習,既緊張又興奮。每次跟教授查房後,回家我都要花不少時間去消化查房時教的知識點,這是在學校學不到的知識。」張文遠顯然很喜歡這樣的學習方式。

  「是啊,在我們醫院,很多人想跟老師出門診,老師都拒絕了。老師只接受自己的學生跟著他,其他人一概不接受。」傅一燈對張文遠說。

  「教授教的知識,既有理論,又有實踐。特別是,每一個知識點,都可以在病人身上發揮作用,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能跟著教授學習,是我的榮幸,我一定會萬分珍惜這樣的機會。」張文遠很認同傅一燈的說法。

  以前第二人民醫院的藥物供應全部被鳳歇市一位領導(與馬院長也有一旦沾親帶故的關係)的兒子壟斷,以至於藥物價格奇高。景總的供貨,無形中為第二人民醫院注入了一股「救命」的清流。

  是啊,一家沒有人才,沒有技術,沒有儀器設備,藥品價格奇高的醫院,怎麼可能生存下去?

  自從施遠騰請景總供貨,藥品價格的問題被徹底改變。當然,無形中,施遠騰得罪了人,馬洪也得罪了人。誰能堅持到最後,誰會為這樣的事情買單,現在還是未知數。但施遠騰知道,總有一天,鳳歇市一定會有人出手,而且倒霉的一定是馬洪。

  施遠騰的判斷終於在一年後得到應驗,雖然沒有激烈的衝突,但馬洪最終受到影響,他們的合作也就此終止。此是後話,往後再表。

  隨著施遠騰的努力,身上的經濟壓力逐漸減輕。曾有學生對施遠騰說:「老師,既然經濟壓力減輕了,還是停止出診吧,這樣下去,對身體傷害太大」。

  對身體的影響,不僅施遠騰感覺到,施遠騰周圍的人也感覺到。施遠騰的學生們感覺到了,楊修影也感覺到了。

  「主任,我看您最近不僅消瘦了不少,精神也憔悴了很多,應該與出診有關吧。如果經濟上有壓力,我可以幫一點,您千萬不要將自己的身體搞垮了。」楊修影對施遠騰的關心其實一直在,只是這一次,她看到施遠騰的變化太明顯了,忍不住出言相勸。

  楊修影雖然沒有隨著施遠騰到仙遊鎮坐診,但施遠騰所做的一切,她看得非常清楚。施遠騰雖然辭職,但代管的宋明根本沒有能力和魄力將科室管理起來。科室的醫生和護士們遇到問題,還是習慣性地找施遠騰,請他們心目中永遠值得尊敬的主任幫忙出主意。  出於對科室的感情,施遠騰從來沒有拒絕這樣的請求。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招來高江的不滿,會引起宋明的誤會,但施遠騰沒有計較這些。

  「謝謝小楊的關心。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我也很清楚我自己身體的承受能力。」對於楊修影發自內心的關心,施遠騰能夠真切感受到,但以現在單身的狀況,他還是十分注意與楊修影交往的尺度。

  一天,傅一燈跟著施遠騰在門診坐診。到了下午快一點,施遠騰常規帶著傅一燈在門診辦公室里吃快餐。

  「老師,這個万旗太過分,昨天我差點忍不住要揍他一頓。」

  「怎麼啦?」

  「昨天我們幾個在討論一個病人的診斷和治療問題,本來這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大家一起交流,一起學習。這個万旗看到自己在這個討論中無法插嘴發言,便東拉西扯,將一些他自己臆測的、與我們討論病例無關的、專門針對我的事情亂說一通。語言十分傲慢,也很傷人。」

  万旗的父母是本院的醫生,與傅一燈同屆。招生時,高江第一個招了他。按照施遠騰對學生評判的標準,万旗能夠通過面試已經是令施遠騰吃驚的事情,高江第一個便將他招致麾下,更令施遠騰大感意外。

  對招生的貓膩心知肚明的施遠騰,知道万旗的父母私下一定對高江做了非常大力度的公關工作。

  畢業答辯時,万旗便仗著高江的威權,對傅一燈開炮,說傅一燈的研究不怎麼樣。當時施遠騰也在場,万旗如此囂張,顯然是不將施遠騰放在眼裡。

  施遠騰並不理會,相反,他叮囑傅一燈不要接万旗的茬。分配完畢,万旗的母親還專門找過施遠騰,希望施遠騰在專業上多教點東西給万旗。

  施遠騰點點頭,不置可否。有一天,万旗帶點禮物到科室,說是他媽媽吩咐的,一定要送給施遠騰。施遠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令施遠騰感到意外的是,万旗竟然想將這禮物硬塞到施遠騰手中,万旗當時用力之大,令施遠騰瞬間怒火中燒。

  「你想幹什麼?」施遠騰對著万旗雙眼一瞪。

  「對不起,我只是想送點禮物給施主任,既然施主任不收,我拿回去就是了。」万旗知道硬的不行,趕緊從施遠騰身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