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決死

  第179章 決死

  那呂孝雖然已七十多歲年紀,但卻是自小修持,一身體魄極為堅韌,挨了秦澈蓄力一拳,才飛出幾丈遠。

  手掌猛地一推地面,便站直了身子。

  擺好架勢,雙手抖袖,面向秦澈。

  「小子,你怎麼在這裡?」

  秦澈的出場,讓在場眾人又是一驚,陳金魁第一個眼珠子瞪大。

  「這,這怎麼可能!」

  他緊接著便想起來秦澈之前的裝束。

  原來風正豪帶進來的幾個幹部中,那個一直遮掩面容的便是秦澈。

  他的目光很快轉向風正豪,卻見風正豪一言不發,面色平靜。

  只是靜靜看著場中戰局,這一戰既有八奇技之一的風后奇門,又有底牌盡出的眾多術字門高手。

  還有呂家的雙全手和秦澈的逆生三重。

  於他而言,也是一場好戲,自然樂得清閒,收集信息。

  而他身後,一眾天下會的幹部們靜靜站定,風正豪不發言,沒有動作,他們也自然不敢多動多說。

  陳金魁只得走到近前道:「風正豪,這是怎麼回事?秦澈怎麼會混在你的幹部裡面來了我這登雲頂?」

  風正豪輕笑,他的笑容中有一種盡在掌握的自信:「誒呀,是我治下不嚴,被混了進來。實在不好意思啊。」

  風正豪這種不咸不淡的態度,讓陳金魁邪火亂冒。

  但現在若是跟風正豪動手,無疑又是增加敵手。

  若是風正豪也插手進來,站在對立面,那戰力對比就徹底傾斜了。

  想到這裡,陳金魁強忍怒意,緩和一些貼著風正豪耳朵道:「你給老哥哥交個實底,你這次來是拆我台的?」

  風正豪平靜道:「放心,你我的約定依然作數,只是我與秦澈也有些別的約定,我今天來這裡,沒有動手的打算。」

  風正豪這句話說的其實已經很直白了,作壁上觀誰贏我是誰的朋友。

  陳金魁的嘴角顫了顫,原本想著王家都是貪得無厭,吃人不吐骨頭的性子,所以才將風正豪約了過來,沒想到風正豪又是這般作態。

  早知道風王兩家都不打招呼,直接找涼山去了。

  不過他早就聽說現在涼山的大巫們和天下會的關係無比緊密。

  畢竟,當年的風天養就出自涼山,而如今涼山勢微,天下會正逆勢崛起。二者走的近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陳金魁聽到風正豪這樣說,也只能默認下此事,如今只能希望他不搗亂了。

  不過陳金魁心中也有些把握,他應當不會胡亂出手。

  畢竟術字門也不是泥捏的,他要再有什麼舉動,那就是要徹底翻臉了。

  勉強穩住這邊,陳金魁再次看向戰局。

  王也那兒,在諸多術字門弟子的圍攻下,依然不落下風。

  但是時間長了明顯有些手忙腳亂。

  術字門的人手段眾多,包羅萬象,王也很多術法剛剛施展出,便被對應的手段壓制。

  而另一邊,秦澈正和呂家的呂孝打的有來有回。

  好在接下來,只要將這兩個人拿下就行了。

  登雲頂已經徹底封閉,不會再有外人來攪局了。

  大半術字門的門人都在此地。

  吵歸吵,鬧歸鬧,面對外人時,終究還是一家人。

  陳金魁眯眼沉吟,王也那邊且讓他與其他術士搏鬥著,可以先任憑其他人消耗王也精神。

  而秦澈那邊他卻不敢放鬆。

  作為老一輩的人,雖然陳金魁沒有經歷過當年逆生三重鼎盛的時期。

  但他卻也曾聽師父說過,這逆生三重,戰鬥最是持久,若想戰勝,必須以雷霆手段迅速鎮殺!

  否則真打成消耗戰,那便是沒完沒了。

  於是頃刻動手,與呂孝一同殺向秦澈。

  陳金魁六枚大錢全數催動。

  上一次,他與秦澈打鬥時,六枚大錢給的都是防護術法,但這次呂孝頂在前面。

  他便可以全力出手,只管施術。

  果然,這一次六爻大錢很是給力,迅速翻轉出卦。

  上乾下震,迅雷天落!

  秦澈正在與那呂孝對戰之時,頭頂之上,憑空凝聚一團紫色雷球。

  下一瞬,那雷球瞄準秦澈,一道狂雷從中激射而出,目標自然是秦澈。

  秦澈自然是要躲避,但電光火石之呂孝也隨同出手,如意勁全力推動。

  如同浪濤一般的紫色勁力從四面八方向著秦澈傾瀉而來。

  秦澈咬牙撥開面前如意勁,天上那道狂雷已經落下,轟然砸在秦澈頭頂。

  剎那時間,先天一炁劇烈飄散。

  雷電之威,比之水火更盛。

  硬接了這一擊的秦澈,頓感五臟俱痛,雷息在體內流轉,全身皮膚如同雷灼火烤。

  爆出一滴滴細密血珠,不過卻呈現著乳白色。

  秦澈運轉玄功,那一滴滴血珠盡數化作雪白先天一炁聚散。

  雖然只是皮外傷,但卻很是狼狽。

  陳金魁見一擊得手,哈哈笑道:「此處不比武源山,可不是你的天下,來了就受死吧!」

  陳金魁話音未落,一條泥漿匯集而成的黑魚突然出現,撞在陳金魁身上。

  卻見王也那裡奇門陣內,地面已經盡數作漆黑泥澤。

  無數泥水化作一條條滑膩如泥鰍一般的黑魚。

  與陣中術士混戰。

  而其中就分出一條體型龐大些的撲向了陳金魁。

  陳金魁未曾想到,王也還能分出餘力對付他,直接被那黑魚撞飛。

  「秦澈,你怎來的!」王也臉上帶著驚喜問道。

  秦澈迅速進入到王也的奇門陣法裡面,貼著王也小聲說道:「北洋給我發消息。說有麻煩,我一猜就是針對你的,所以才來。」

  「我聽他說,連地方都沒有告訴你啊!」

  「我是不知道地方,所以先是托著江湖小棧的牧由前輩問明白了位置,趕來這裡後,又遇到了天下會的風正豪,我與他做了筆交易,托他把我帶進來了。」

  秦澈說話的間隙還一掌拍飛了術字門一名弟子。

  「什麼交易?不會是什麼大的代價吧?」

  王也有些擔憂道。

  秦澈笑了笑:「嘿嘿,沒事,順手的。」

  當時,秦澈托風正豪把他帶進來時。風正豪是有些猶豫的。

  只是秦澈附在風正豪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日後你若有對王家出手的那一天,招呼一聲,王藹我殺。」

  不過,這事情涉及到風王兩家必有的一戰的事,秦澈並沒有與王也多提。

  呂孝和陳金魁都也都已經整備好,再次向著秦澈襲來。

  「換一換嗎?陳金魁不敢進我陣中的。」

  王也與秦澈說道。

  「可以,隨意。」

  秦澈也無所謂。

  說罷,二人交換對手,由秦澈對付術字門的眾多術士,王也則伸手一招,大澤中又是數條漆黑鲶魚突出撲向呂孝。

  陳金魁果然與王也所說一般,不敢踏入王也的奇門陣法中,一直在外圍周轉。

  不時以六爻大錢偷襲一下王也。

  但又不敢太過火,免得被八門搬運之術將大錢收入其中,顯的束手束腳。

  秦澈這邊對上那術字門的一眾術士。

  則猶如狼入羊群,無論何種術法轟擊秦澈,皆以力破。

  一身體魄如同金鐵,陳金魁一道完整紫雷落在秦澈身上,都只是能爆出些皮外傷。

  這些徒子徒孫的手段,秦澈更是懶得躲,體魄真就如同銅澆鐵鑄水火不侵一般。

  幾拳就鑿的這些術士,退避三舍。

  見秦澈如見魔神。

  其中倒也有個聰明的。

  衣袖之中甩出一根煉化過的草繩,配合咒術施法。

  試圖控住秦澈,但卻被秦澈如同扯斷蛛絲一般輕易撕碎。

  如今的秦澈,二重之路也已經走過大半,只等結出陽丹,便可接近逆生第二重的盡頭。

  一身筋骨體魄絕不是這幫術士可破。

  與其費盡心機的靠術法戰勝秦澈,還不如設法拘禁。

  不過拘禁也得有本事呀,光靠這一個人可不行。

  秦澈一個爆沖貼近扔出草繩那人,拽著頭髮連轟五拳,對方立時便不省人事。

  五拳打暈此人,秦澈心中還有些感慨,這算是個硬骨頭,居然能硬吃五拳。

  陳金魁親傳的一位弟子已經被秦澈打翻一個,另一個也吃了一拳,正在外圍緩氣。

  此時,站在外圍的陳金魁才發現短短片刻,術字門人已經秦澈被干翻小一半。

  一眾術士與王也對戰,只是僵持消耗的狀態。

  但和秦澈對戰,卻會切切實實的減員,這小子的拳太重了,連自己都吃不消。其他人更是扛不住。

  但眾人都在王也陣中對戰,陳金魁不敢入局。

  他知道王也還沒有出全力,這是在等自己入陣,到時必然全力會將自己拿下。

  陳金魁知道此時已經不能再拖,只能將最後底牌拿出。

  他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幾位弟子,還有敖北洋和自己的大徒弟沒有出手。

  敖北洋是因為不想對王也動手,所以一直落在後面,而自己的大徒弟,則完全是陳金魁刻意留下殿後的。

  此時,陳金魁喝了一聲:「跟我一起出手,先將秦澈拿下。」

  陳金魁話是對著兩個人說,但他眼睛一直盯著敖北洋。

  果然,敖北洋在聽到此言後,面色立刻糾結了起來,雙手攥拳,臉漲的通紅:「師師父,我不想對秦澈動手。」

  陳金魁登時怒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忘記你這一身手段是誰教的了嗎?放心,我又不要他的命,只要得了風后奇門,日後都要傳給你們的,又不是為我一個人,現在不要糾結這些!」

  敖北洋本就是不會拒絕別人的性格,此時雖然心裡有十分不願意對秦澈動手。

  但面對陳金魁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之前讓你和你大師兄合練的玄金合鎮還記得嗎?現在由你二人一起施展,只要鎮住秦澈,隨後我將他封在此地便可,絕不傷他。」

  陳金魁摸出一把長條狀的紫色符籙,那是專用來封閉五感的法符,玄金合鎮是登雲頂上記載的一種金遁術法,需要極高天賦才能使用,只有敖北洋徹底看懂了,說是合練,其實他人也只能從旁配合。

  中了這手段,猶如無數金針插入體內,可封竅閉穴。

  「可是..師父,玄金合鎮,是需要貫穿經脈的呀,那會對秦澈有長期性損傷的。」敖北洋猶豫。

  聽到此言,陳金魁徹底暴怒,一巴掌猛的甩在敖北洋臉上:「逆徒,這種時候了,還在考慮他,當時真不該將你收入門下,風后奇門都不想要,你不配做我術字門的弟子。」

  敖北洋被陳金魁甩了一巴掌,反而變得堅定無比。

  大袖一甩,同樣是六枚大錢浮現,見狀陳金魁都驚得向後退了幾步,敖北洋的術法天賦極高,六爻金錢課雖然只學了一半,但真要打起來,威力並不弱。

  但下一刻,敖北洋並沒有動手,而是自行將自己與那六爻大錢中的所有聯繫全部斷開。

  臉色凝重,仿佛做出什麼決定一般,開口說道:「師父授法恩情。北洋一直記在心中,但是讓我對秦澈出手,萬萬不可能,雖說當初也是您求著我學這些手段的,但無論如何,北洋今天,都還給您,從今往後,我在不使用任何術法,一身真炁,從此捨棄,今日我退出術字門,任憑責罰。」

  敖北洋語氣平靜,仿佛在闡述什麼簡單普通的事實。

  只是陳金魁此時心頭確實惱火,修不修法退不退術字門與我有什麼關係,沒法拿下秦澈這潑賊,風后奇門怎麼能拿到手裡!

  急怒之下,陳金魁怒喝:「我再問你一句,這金遁你使還是不使?」

  敖北洋將手裡六枚大錢全部扔在地上,一言不發。

  陳金魁重重垂手,怒笑道:「好好好!」

  隨著陳金魁暴怒,六枚大錢與他心念相通,一字排開叮叮作響,一道道巨大冰棱在陳金魁身後浮現,瞬間化作一條條冰寒流光激射向敖北洋。

  「師父!不可啊,小師弟一時糊塗!」一旁的東北大漢連忙阻擋,他忽然想起敖北洋說擔心陳金魁,當時他還覺得不可能。

  現在看來陳金魁為了得到風后奇門,是真不把術字門這些人的性命當命呀!

  眼看著冰棱要落下。

  剛剛被敖北洋甩在地上的六枚大錢迅速飄飛而起,自行推演起卦,一道道氣息自行涌動,在敖北洋面前形成壁壘擋住那一道道堅冰。

  守護敖北洋的壁壘散發著金黃色的光澤,在敖北洋身前延展開來,範圍之大,足有幾丈寬闊。

  這一幕陳金魁看了都在驚訝。

  難以想像,敖北洋的術法造詣達到了何種程度,僅僅只是法器殘存的一點靈性,便能自行施術護主。

  若是敖北洋親自施術,恐怕這道壁壘還要更加厚重堅硬。

  而且敖北洋那六枚大錢的來歷跟他的那六枚完全無法相比。

  只是近年才打造而出的。

  本來不應該有這樣靈性的,這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敖北洋的確實天賦驚人,御化法器也恰到好處,僅僅只是短短數月的蘊養,便將這六枚大錢養護到此番地步。

  但一生愛才的陳金魁此刻眼中卻只有癲狂的怒意,瘋狂催動冰棱繼續猛攻。

  敖北洋本就是為了還陳金魁人情,不是要鬥法。

  見那六枚大錢自行起身護主,輕嘆一口氣。

  心念一動,強行壓下自己的六枚大錢。

  任由那無數根冰棱刺穿身體。

  血水流出結成赤紅色堅冰。

  敖北洋心中苦笑,這輩子還真是窩囊,談戀愛扯淡,學習也扯淡,好不容易入了修行的門,剛剛見識了些玄修奇道,他其實是發自內心開心的,但事情太麻煩,師父性情大變,莫名其妙和好兄弟幹起來了,這檔子事,他是真的應付不了啊,認了!

  就這樣吧。

  敖北洋緩緩閉眼,還清了陳金魁,以後兩不相欠,這趟要是死不了,就老老實實回學校吧,秦澈這傢伙這麼有錢,到時借他兩千塊錢,好好玩幾天。

  敖北洋傷至如此,陳金魁眼裡才勉強閃出一抹悔意。

  但緊接著就重新堅定了信念,事已至此,如今把整個術字門和風呂二家都拖了進來,若是再得不到風后奇門,代價就太大了,他根本無法交代。

  一條路走到黑吧。

  敖北洋覺著自己眼皮有些重,頭腦也昏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聲無法壓制的暴怒聲響起:「陳金魁!你這老狗在幹什麼?!」

  那說話之人,正是怒焰沖天的秦澈。

  秦澈剛剛將術字門那些徒弟們清掃開。

  轉頭一看,便見敖北洋身上插著七八根冰棱,血水凍結,強撐著身體站著。

  怒火頃刻湧上心頭。

  陳金魁見狀,心中也升起了一番殊死之意,他知道,到了結的時候了。

  他雙目赤紅,手中緊緊攥著自己的六枚大錢說道:「老兄弟,這次是躲不了了,算是幫我個忙,再拼一次吧。」

  陳金魁竟是在懇求自己的六枚大錢。

  像這般術字門傳承百年的法器,已經多少浸染出了些許靈性。

  此時,與陳金魁心意合一,六枚大錢飛出,驟然與秦澈衝撞在一起。

  卜課金錢與秦澈身體爆烈碰撞。

  秦澈暴怒,陳金魁譯者癲狂,二人皆是不計生死,捨棄理智,帶著劇烈的肅殺之意,狂轟亂炸毫不留手。

  六枚大錢堅如金鐵,大致是因為與那陳金魁心意徹底相合,力道也比第一次遇到時強了許多。

  但光靠大錢硬砸,終究對付不了秦澈。

  秦澈連轟數十拳後,那六枚大錢皆被打的翻飛而出。

  高手對決,片刻脫力便可以決定生死。

  秦澈乘機驟然沖向陳金魁。

  此時,敖北洋被冰棱貫穿,秦澈心急如焚,偏偏陳金魁還攔在身前,有著要與自己決死一戰的態勢。

  心思煩躁之時,一道灰發青袍的蒼老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秦澈身後。

  此人的身法飄逸,正是呂家的呂萍。

  落地之時,呂萍的手掌上,又延伸出數道光華,往秦澈身上落去。

  那是未覺醒的雙全手,呂家明魂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