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怪呂良哀嚎,他手頭的三件事。
解開田晉中的記憶,治癒陳朵的蠱身,以及破除馬仙洪的思想禁制。
任何一件都不輕鬆。
呂良看著眼前亭亭玉立,沉靜而坐的姑娘,雖然口頭抱怨,但話鋒仍是一轉:
「我先看看情況。」
炁勁化為紅手探出,覆蓋陳朵的身體,繼而化為一道細流沿著經脈進入丹田之中。
呂良的意識仿佛隨著紅手進入陳朵體內,能夠內視到她的五臟六腑。
而陳朵的臟腑。
已經完全與原始蠱結合,密不可分。
或者說,源源不斷產生蠱毒的原始蠱,已經成為了陳朵身體的一部分。
與其他器官交錯互補,構成一個穩定的系統,如果貿然剝離,只會讓陳朵的身體衰竭。
呂良兩眼泛著赤色的紅光。
「如果要剝離蠱毒……」
「我的紅手只能一點一點修復和改造,但是原始蠱也會擴散感染。」
「讓我修復的部分又重新被污染,有點兒難辦啊,正著不行的話,只能反著來了……」
陳拙聽著有點意思。
「什麼叫反著來?」
呂良道:
「現在陳朵之所以不能控制蠱毒,是因為她除了與原始蠱結合的部分,其他身體器官仍是普通人一樣。」
「如果她刻意控制蠱毒不向外擴散,那麼蠱毒就會向內蔓延,其他的器官和肌膚因此衰竭腐爛而死。」
「所謂反著來的意思。」
「我可以參考陳朵體內與原始蠱糾纏部分的臟器特性,去改造她的其他身體器官部分。」
「讓她整個身體都能夠免疫蠱毒的侵害,如此蠱毒便徹底無需外泄,而是能在她體內自行搬運周天,生滅如期,周而復始。」
「我想,這才是當年藥仙會設想的,真正的蠱身聖體。」呂良說罷,不禁為自己的巧思拍案叫絕。
夏柳青喃喃道:
「如此一來,陳朵也就能徹底擺脫這套防護服了,成為一個真正的蠱師,而不是蠱。」
陳拙眉頭一挑,不愧是雙全手,改造肌體和器官,這種離奇的事情都能做到。
他開口道:
「陳朵,你覺得呢?」
「這麼治,你覺得可行嗎?」
陳朵想了想,當初廖忠等人便是想走這個路子,讓她控制蠱毒不外泄。
但她自己的器官承受不來。
如果呂良說的辦法能成,那廖叔想來應該也會替她高興的。
「可以。」
陳拙問道:
「小良子,那這個要多久?」
呂良哭喪著臉。
「這是個精細活兒,我得慢慢研究陳朵的原始蠱的機理,少說也得幾個月。」
陳拙擺擺手:
「先診後治。」
「一個一個來。」
「再看看這個,馬仙洪。」
嘩。
封閉的艙體被打開,馬仙洪靜靜地躺在其中,眉頭緊皺,呂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喘了一口氣:
「稍微讓我歇歇。」
他走到封閉倉的頭部位置,雙手再次出現無數炁勁凝成的精細藍手,延伸進入馬仙洪的頭顱。
剎那間,呂良神色凝重:
「他的腦子。」
「千瘡百孔……」
陳拙眼神微眯,仇讓則更是心裡一驚,忙問道:「千瘡百孔……這是什麼意思?」
呂良平靜道:
「字面意思。」
藍手探知之處,到處是破碎未癒合的神經,就像搖搖欲墜的高樓,隨時可能崩塌。
「馬仙洪的腦子裡有被藍手改造的痕跡,而且是很多次,難以計數……」
「現在幾乎是一片廢墟……」
藍手繼續深入,呂良看到一段散發著熒熒藍光的意識片段,這便是曲彤植入的意念。
「仙洪,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
自此之後,曲彤的形象便被深深印刻在馬仙洪的腦海之中,成為最深徹的禁錮。
呂良喃喃道:
「這就是馬仙洪幕後之人?」
「會使雙全手的前輩?」
他嘗試用藍手想要抹除這一條意識鋼印。
但那感覺就像自己在拿著小扳手,試圖拗斷百鍊的鋼筋一般,呂良當場放棄。
兩者的水平還差得很遠。
或許等他再精進一些能夠撼動禁制,但至少現在他辦不到。
呂良從馬仙洪的意識中退了出來,手上捧著一個藍色光球,這是他複製出來的記憶體。
「這就是馬仙洪腦海里的思想鋼印。」
「我暫時還動不了,只能日積月累的磨,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他先修復神經。」
「這樣有助於他的精神穩定,甚至復原失去的那部分記憶。」
陳拙接過呂良手中的光球,按入自己眉心,果然是曲彤的影像。
這下,這個消息終於可以公開了。
陳拙將光球依次傳遞給在坐的全性,眾人皆是愕然,夏柳青喃喃道:
「沒想到竟然是曜星社的曲彤。」
「這可真是燈下黑。」
「本以為是個藏在暗中,不露首尾的傢伙,沒想到卻是個公開露面的公眾人物。」
「這曲彤也會雙全手,又和呂家,端木瑛之間有什麼關係,嘖嘖,真是令人頭大呵……」
陳主沉吟片刻。
「呂家,我得抽空再去一趟。」
「至於曲彤,她是曜星社社長,通知百曉查一查她的下落。」
「要不要聯絡公司?」
龔慶提議道,畢竟他們最近和公司合作,貌似效果都還不錯。
陳拙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上次見面,趙董已經懷疑董事會有內應,想來應該是曲彤的,我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而且,陳拙上次追擊曲彤。
便發現她外出行走,多半使用的是替身,並且一言不合就自爆。
所以即便想要利用公司將其引出來,多半也只能毀了她一具替身,還會讓其警覺。
有些得不償失。
等到眾人討論作罷,陳拙拍板道:
「小良子就先忙活手頭的三件事。」
「陳朵你反正也要治病,就暫且跟著呂良身邊,護他周全。」
「我去呂家打問一下。」
「這次不用興師動眾,就我一個人去吧。」
其餘人皆是頷首。
一天之後。
陳拙聯絡了域畫毒給他易容換了一套形容,而後乘坐飛機再度來到山東。
陳拙下了飛機後,沿著上次的路線。
換乘大巴車。
顛簸著走了四個多小時。
終於在入夜時分。
重新到站了呂家山下的小鎮,陳拙也不講究,直接想著深夜就上山拜訪。
也不管呂慈一把年紀是不是睡得早。
然而,當他站在呂家村的門口時,卻被眼前荒涼一片的場景所震驚。